那群祭祀贵族气得要死，看着下面那群大唱赞歌的诸侯们，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到了现在，他们哪里还看不出来，自己等人被抛弃了。

祭祀四方鬼神虽然重要，他哪里比得上祭祖重要?所谓两害选其轻，为了保住祭祖之礼，这群诸侯毫不客气的，就舍弃了相对不重要的四方鬼神。

“差不多行了！”

“这个结果，已经远远的超过预期了。”

另一边，帝辛也在疯狂暗示姜黎，让他见好就收，别逼迫太甚，反而把事情搞砸了。

就目前的情况，已经大大超出了帝辛的预期，真是太强了。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今日只是试探，意在探明那群诸侯贵族的反应。

至於借机废除活祭人殉制度，他是想都没有想过。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姜黎的战斗力竟然这么猛，虽然未能完全废除活祭人殉制度，可起码废了一半，把活祭四方鬼神给废了。

这对帝辛来说，堪称难得的大胜利。自他与祭祀贵族发生冲突以来，还是头一次占到如此大的便宜，几乎将他们一波全灭。

此时此刻，若非场合不对，帝辛都想大笑三声了。而在高兴之余，帝辛也更加清楚的认识到姜黎的作用。

这简直是他的福将，才来朝歌多久，就为他除掉一大强敌。

想到这里，帝辛就有点舍不得让姜黎离开朝歌了。他得想办法把姜黎留在朝歌，起码在局势没有稳定前，不能让他离开。

活祭，将活生生的奴隶，献祭给四方鬼神与先祖，是为活祭。人殉，让活人为死人殉葬，是为人殉。

相较而言，献祭给四方鬼神的奴隶，其实只占祭品总数的小头，大部分奴隶，都被诸侯贵族用来献祭先祖了。

故而，面对西伯侯的提议，姜黎其实是很不满的。效果不能说没有，只能说远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可看目前的情况，诸侯们已经退让了，姜黎要是还不同意的话，保不齐他们真的要翻脸。

但就这样同意的话，姜黎又有点不甘心。蛮不讲理这种手段，只有在第一次时最有效，往后再用，众人就有了免疫，难以起到什么作用。

使出一记杀手鐧，却没有起到想要的效果，姜黎当然不甘心。他不能让这记杀手鐧白白浪费，起码也得将效果全部发挥出来才行。

看出姜黎脸上的冲疑，附近的大臣们，商容，比干，四大伯侯，包括帝辛，全都急了。连忙用眼神示意他答应下来，别再继续提要求了，不然真要出大事。

可面对他们的眼神示意，姜黎却好似没有看到似的，依旧语气坚定的回道:“不够！”

听到这两个字，众人内心顿时为之一松，是不够不是不行，说明姜黎的态度已经发生变化，不再像之前那般坚决。不同意，只是条件没谈拢。

“黎侯，此事虽然重要，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你的封侯典礼。待封侯典礼结束，我们在谈此事如何?反正大家都在，又跑不了。”

见气氛越来越紧张，大臣商容实在不想继续谈论此事了，他真担心有人冲动之下，当场动起手来，遂连忙开口岔开话题，给大家一个缓冲的时间。

“商老说得对，黎侯，还是封侯典礼重要。天上地下，皆有人关注此事，有什么事我们私底下谈，万万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商容话音方落，比干连忙赞同道，与此同时，东伯候也用眼神示意下方的一众姜姓诸侯，让他们出面劝说姜黎。

旁人的面子，姜黎可以不给。可姜黎族人的面子，他却不能不给。因为黎国初建的时候，他们出了很大的力。

“好，等封侯典礼结束，我们再谈此事。”

姜黎也知道，眼下话题已经进了死胡同，再聊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反而会激化矛盾。不如暂且搁置，给彼此一个冷静的时间，仔细思索之后再谈。

“嗯，那封侯典礼现在开始。”

见姜黎答应，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然后连忙招呼人继续举办封侯典礼，奏乐的奏乐，跳舞的跳舞。

封侯典礼最繁琐的地方，在於祭祀天地祖宗，以及四方鬼神。

但姜黎闹了这么一出，继续祭祀四方鬼神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就是祭祀天地祖宗，也是一切从简。

所以，姜黎的封侯典礼，较之其余诸侯的典礼，就显得颇为简单。

只需姜黎上前，站在祭坛前表功，告诉天地祖宗自己立下的功绩，为何被封为诸侯等等。

正常来说，这个过程是不会出现问题的。

因为天地至上，向来不会管人间的事。祭祀也好， 不祭祀也罢，天帝从来没有在乎过。

而地下的祖宗，与四方的鬼神，就更不会驳活人的面子了。

说到底，他们无法来到人间，想要在神域里过上好日子，还得靠人间的后代与信徒祭祀。

若是得罪了他们，导致他们不再祭祀，那对鬼神与祖先来说，就有些得不偿失了。真要翻脸，损失最大的是他们，而非活人。

所以，若非万不得已，地下的祖先以及四方鬼神，绝不会驳活人的面子。在封侯者表完功后，象征性的显一下灵，便表示自己同意了。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正常。

正在封侯的人，是姜黎，而他刚刚还在提议，要废除活祭人殉之礼。

此举等於是在断神域的根，这对地下的祖先以及四方鬼神来说，是万万无法接受的。

因此，让他们同意封姜黎为侯，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恨不得弄死姜黎，又怎会同意封他为侯?

而这就导致了，当姜黎表完功后，天地间一片宁静，什么反应也没有。

无论是四方鬼神，还是地下的列祖列宗，皆没有给予回应，将姜黎晾在了原地，场面一时变得极为尴尬。

正在观礼的一众诸侯见此，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四方鬼神与地下的列祖列宗们，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回应，说明他们不喜欢姜黎，不同意封他为侯。

对此，那些祭祀贵族自然是幸灾乐祸。可其余的诸侯们，却没有任何看姜黎笑话的意思，反而觉得四方鬼神与列祖列宗，多少有些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