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州岩家,家主的书房,只有真正能对岩家事务说上话的人才有资格进入这个房间。 岩磐是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人,同辈中排行老三,一双手上满是老茧,要知道到了他这层境界的先天武者,早就返璞归真,让跟沙石一样粗糙的手恢复成婴儿般的细腻,然而他的手依旧粗糙得好似大旱三年后开裂的田地。
他开口道:“根据传讯镜发过来的消息,薨牙盟已经找到了凶兽的位置,并确认了他现在的身份。”
一旁的岩礁泼冷水道:“但是刺杀失败了不是吗?”
他跟岩磐都是下一届家主有力的竞争者,自然要在每件事上挑刺,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刁难对方,更重要的是给支持者们表现出一个态度。
岩磐面色不改:“本来请薨牙盟出手,就并非真得交由他们诛杀凶手,仅仅是要利用薨牙盟的情报网,为我们找出杀人凶手的位置,现在已经完成了预定中的目的,接下来就是由我们亲自派人来完成复仇。”
岳鼎当初留下的迷惑手段还是起了不少的效果,至少岩家发现自己再也不能调查到他的行踪,不得已雇请了薨牙盟的刺客出手,利用他们几乎遍布半个狱洲的情报网。
饶是如此,也费了近两个月才找到踪迹,这还是岳鼎没有改名换姓,隐藏身份,反而高调的在隐高镇宣扬名声的结果。
岩礁冷笑道:“他们可是在狱洲的西南方,而我们莽州则是在东南方,正好处在两个极端,我们派人横跨狱洲,就是为了刺杀一个再也不可能有机会伤害岩家利益的人?”
岩磐斩钉截铁道:“他的确不可能有机会伤害到岩家的利益,但是杀了他,却能为岩家获得利益,若我们对一个刺杀了岩家天才的凶手采取绥靖政策,任凭他逍遥法外,岂非令那些想要投靠岩家的人才心寒,其他的方家、洪家等也会以此为由来嘲笑我们软弱无能,唯有展现出强硬的态度,以雷霆手段教训那些侵犯了我们岩家利益的人,才会竖立起威严,令他人不敢小觑我岩家。”
岩礁阴阳怪气道:“你以为我们会被人嘲笑是谁造成的?何况什么叫岩家的天才?大家都是成年人,又不是没见过世态炎凉,‘死掉的天才不是天才,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称为天才’,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说到底你儿子会身死人手,还不是技不如人导致的下场,白白浪费了家族这些年来花在他身上的心血,光是给他服用的天材地宝,算起来怕是不下三百万两,如今全部付诸东流,说一句活该不为过吧?”
辱及爱子,岩磐强忍住怒火,饶是他向来脾气温厚,也变得阴沉起来:“死的不是你儿子,你自然可以在这里说风凉话,四弟你扪心自问,倘若死的是你的孩子,你还能秉持现在这样绝不复仇的态度吗?”
“当然,若复仇对家族弊大於利,我自然要以大局为重,舍小家,为大家嘛!怎么能不知轻重,任由感情用事。”岩礁面不红耳不赤的说着连自己也不相信的话,忽而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了,可能会引起其他人的反感,就补了一句,“不管怎么说,为一个注定不可能给家族带来任何利益的死人复仇,若是轻轻松松能办到也就算了,用以震慑宵小之辈,也算一件好事,可若反过来,还要家族付出大量的人力物力,只为出一口气,这种只顾一己私情的计划我是坚决反对的。”
岩磐不再与他纠缠,转头询问另外一名最具话语权,却一直沉默着当旁观者的人物:“大哥你怎么看?”
“四弟说的不错,
一切当以大局为重,我们各自的私人行动,决不能以损害家族的利益为代价,”岩砦出口的话听上去像是赞同岩礁,可中途话锋突然一转,“不过我们也要体会一下老三的心情,痛失爱子,还是死在一个不知哪个旮旯角落里冒出来的乡巴佬手中,无论如何肯定会心有不甘,对岩家来说,也相当於失去了一颗未来之星,这种举动无疑是扇我们岩家的脸面,若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却也难免让人小瞧我岩家。” 岩礁心道难不成你想两面讨好,做个墙头草不成?
他连忙逼问道:“大哥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便保留意见,一切听从大哥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