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在这时,庙门口又来一人,全身雪白,不必开口,便自有一股寒冷之气迫人。
韩翊一看到这白衣怪人,想起昨夜之事,骇得他心房猛烈一跳,一颗心几乎都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耳边响起了一个娇细的声音,道:“师伯,这不是昨夜那人吗?”
韩翊闻言心中一动,这才想到昨夜失去联络的施琳和杨海平两人,转头看去,见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坐在自己身边。
再扫目一看殿中那些人,三三两两,也全都围在一起,窃窃私议,没有一个敢大声说话的。
就这么一眨眼间,庙院中忽然起了雾,有些迷蒙,不知什么时候,在那四个怪人身前,却多了三人。
居中而坐的,是个五十余岁的老道,面容瘦削,额骨高耸,尤其面色青中带绿,明而透亮,直如夜明深山荒野中的磷火一般,碧焰闪烁,令人不寒而栗。
老道身旁,侍立着两个稚龄小童,面目姣好有如女子,左一人捧长剑,右一人捧拂尘,宛如图画上的哪吒红孩儿。
那书生此际也吃得差不多了,两手摸了摸肚子,朗声念道:“我醉欲眠君且去——怎么又想睡了,我就是这个毛病,吃饱了就得睡觉,睡醒了就又想吃。”
“怕你睡不安稳吧!”
那老道冷冷地说了一句,瞪眼望着那书生。
书生闻言,这才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道:“哟!我只顾了肚子,没想到惊动了各位,请问你们是哪一层地狱中放出来的呀?”
那老道冷哼了一声,道:“尊驾用不着使酒发疯,昨夜阿房宫故址上,你已出尽风头了。”
那书生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学生怀吊古之幽情,只是想从那废墟上,去追思当年秦皇独夫之心,‘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
他说着说着,竟然朗声长诵起“阿房宫赋”来,气得那老道把胡子吹起多高。
那西藏番憎陡地大喝一声,道:“这小子欠揍!”
书生微微一笑,扬手扔出那只盛酒的粗碗,去势正疾,正好迎上射来之物。
但听“啪”的一响,顿时红光一闪,浓烟燻眼。
在殿上那些人,见状全都大吃一惊,想起来昨夜那一响霹雷原来竟是这番僧打出来的一枚烈火弹。
那书生哈哈笑道:“凭这点玩艺也出来现世,放着咱……”语言未完,那青衣怪人笑了一声,道:“那你接我一招试试!”
说着长臂一伸,遥劈一掌,掌力贴地涌击过来。
那白衣怪人也冷哼了一声道:“我也算上一份!”
跟着一扬大袖,拂出一股无形力道,卷袭而至。
这两股力道一刚一柔,青衣怪人的掌力,尖锐得有如裂竹般刺厉,白衣怪人的掌力,却具有一股阴寒冰冷之气,一齐袭向那书生。
小叫化见状,知道自己又挡不了,身形闪处,人就进了大殿中去。
那书生却是神态自若,坐在地上动也没动。
两股力道过处,他身躯只是轻轻晃了一下,但他那面前的一堆鸡骨,却被劲风卷起,飞射在他身后一株古柏上,全部陷进了树身。
这一来,不但是那老道等人大吃一惊,就是大殿上那十几位旁观者,也都看得咋舌。
须知他们那隔空遥击的一掌,若只是一个人出手,算不得什么稀奇,但是两人一同出手,且又都是外门奇功,力道刚柔各异,抵御时便更困难。
“好功夫!”从大殿中爆出一声高呼。
那老道闻声斜目向殿中扫了一眼,冷喝道:“毒手病夫还不出招。”
他这一声喊出了“毒手病夫”,大殿中人无不震惊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