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〇
心头不由大为诧异,暗忖:“他这练的是什么功夫?‘壁虎功’没有这样神奇,‘祥云托足’也没有这般从容,此人这是什么功夫?……”那黑衣人倏地又动了,这一次是向上猱升,眨眼之间,已升到石壁顶上,隐没不见了。
这只是眨眼间的事,云霄的脑际,已撇开了思索脱困之想,转而念到那黑衣人的身法上去。
心忖:“那黑影他是人是鬼,怎么幽灵一般,乍现又隐。如果是个武林中人,在这等陡峭光滑的千仞石壁上,又怎能上下自如?
“……不不,自己从来不信鬼神之说,那他一定是人,但他所练,又是一种什么奇功绝艺呢?……”他就这样地百思不解,搜索枯肠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时间易逝,就这样半天的工夫,午时已过,秋阳正射而下。
在这阎王壁顶上的人,巧手方朔韩诩和那毒指贺奇,仍然互相僵持着,不退不战,只是一味地坚守。
云霄也有些吃不住劲了,他这一个劲地提气轻身,时间长了怎么行,他已感到十分疲累,加以太阳也晒得他闷恹恹的。
忽然脚下传上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就凭你这样没出息的人,也想在武林中称雄,我看干脆回家抱孩子的好!”
云霄此刻提气伏在石壁上,根本就无法向下望,但听那声音,却有些是骂自己的,忙问道:“下面是什么人,可是跟我说话吗?”
那人道:“我又没有发神经,不是和你说话,难道我还自说自语不成。”
云霄道:“真对不起,我万没想到你也停在这阎王壁上,可也是困在此地的吗?”
那人似有些生气,叱道:“胡说,难道你一个人没出息,天下的人就都得跟你没出息不成。”
云霄听那人一口一句没出息,骂得他脸儿已有些发热,心中虽生气,但强接了下去,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道:“你猜我是什么人?”
云霄道:“我又没有和你见过面,怎会知道你是谁?”
那人道:“你这人哪,除了会冒大气,自命不凡之外,还有什么能耐,若是你已见过我,又何须叫你猜?”
云霄也有些生气了,立即沉默不语。
那人见没有反应,又道:“怎么,你不高兴了是吗?真小孩子气,还打算在人前称雄呢,我看你在人前充狗差不多。”
云霄实在忍不住了,气哼哼地道:“称雄充狗是我的事,何劳尊驾挂齿……”下面那人似乎发了怒,大声嚷道:“好哇!你这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的事儿我不管了。”
云霄朗笑了一声道:“我几时请你来管我的事了?”
那人道:“好!不管就不管,你让开一点,我要晒太阳。”
云霄苦笑道:“在下苦是能够移得开,何必老站在这儿呢?”
那人道:“我不管这些,你不让开的话,我可要把你推开了。”
他还是说动手就动手,身形猱升上来,探手就向云霄的脚踝上抓去。
他这一突然的举动,吓得云霄汗都出来了,忙喊道:“老前辈,这玩笑开不得呀!”
那人冷哼一声道:“没见过你这胆小鬼,怕什么?你没练过壁虎功吗?”
云霄道:“若是武林一般的‘壁虎功’,不学也会,正宗内家的‘壁虎功’,我还不知有谁练得成。”
那人道:“也亏你说得出口,癫老头都传给了什么功夫?”
云霄一听对方竟知道他师父的名号,心中方一惊,倏觉脚一轻,枯藤已断,“呀”的一声惊叫,身形就朝壁下溜去。
那人却叫道:“提气轻身,以气托手,四肢贴壁,再运气力达上下前后左右六关,然后纳丹田,徐徐下滑。”
他叫着,云霄依言而为,果然稳住了下滑之势,也就是半盏热茶的光景,人已落地。
就在他身形方着地的瞬间,那黑衣人也溜了下去。
云霄细打量对方,见是个黑衣老者,生得这般难看,就别提了。
水泡眼,半截眉,还有两筒浓鼻涕,朝天鼻子,颔下有一撮老鼠胡子,脸上似乎有些浮肿。
就凭对方这副长相,如不是亲眼看到,谁也不相信他身怀盖世武功。
云霄稳住了势子,又调了一口气,平抑了一下方才那不安的情绪,连忙施礼道:“多谢老前辈指点,云霄今天如不碰上老前辈,就许会呆死在这阎王壁上,敢问你老人家尊姓大名?”
那黑衣人老道笑道:“那就不必了,磕个头算啦!”他说着,伸手在颔下向上一掀,缓缓取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了一个清秀的面目。
云霄的双目一触及那张脸,立时呆住了,突然失声叫道:“元弟,是你呀……”话声中,一跃而前,抡掌就向那人打去。
原来那黑衣老者,乃是小侠乞舒元,他一边躲着云霄的扑打,一边却笑道:“你这太不成体统了,哪有后生晚辈敢打老前辈的。”
云霄却笑骂道:“好小子,竟和大哥充起老前辈了,你记住,不定什么时候,我要叫你哭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