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风雪有客来,布衣柴荆叩门扉。
叶昶与老道从空中摔倒跌落而下之地乃是益青城南一处叫做乐南的小村镇。
当初那个卖身葬爷却在木板上写着卖身葬父的布衣少女紫竹便是这个小村子中人。
紫竹从爷爷死后便自己一个人居住在村子中生活,她能吃苦,上山砍柴、烧火做饭这些贫苦人家应能所做之事她也一样都不曾拉下。
其实她爷爷死前一段时间,家中琐事都是她在打理了,那半年也是她在照顾着将死未死卧病在床的爷爷。
这天,紫竹清晨看窗外风雪较小,因此大清早便如往常一样上山劈柴。
外面风雪大,烧柴便是御寒的唯一且最为合适的方式,况且多余的柴火还能够背进城贩卖,换些零碎钱财。
换来的零碎再进城换取米油盐酱醋茶这些除去柴后的六宝,若是还有余钱紫竹还能够一枚枚地积攒下来,以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时的应急之需。
上山后的紫竹觉得今日的天气格外的怪,原本清晨还算可以的天气却在中午时分突变,异变陡升。
乌泱泱的乌云自东南面的青城方向而来,顷刻间便将乐南这处村镇上空覆盖,随后便鹅毛大雪又如期而至。
紫竹还听到了不时传来的阵阵冬雷之声,她用心数了,一共三次。
她不知道为何冬日会闻冬雷之声,好在自小便练就的胆量造就她却也并不惧怕这奇异景象,但大雪而来她也不得不下山归家。
下山归家的她听到大雪中有人叫嚷之声,声音让她觉得有些耳熟,这才背着柴朝这边走来。
看着身影,紫竹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因此她才悄悄走近,仔细端详了片刻才认出来躺在雪地上的两个人。
若是和她无关之人,紫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转头走回家中,不是她不善良,而是她知道,在这个以武犯禁的时代,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侠。
便如那长相俊俏却表面仗义出手是豪侠实则心思深沉打着算盘不只偷人更偷心的采花贼白良。
农夫与蛇的故事并不仅仅出现在一个世界。
紫竹发现这两人正是不久前买下自己的恩公,她迈着步子小跑靠近,晃了晃被雪遮盖住半身的叶昶,轻声道了声,“恩公。”
紫竹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放在叶昶鼻间,感受着叶昶自胸口阵阵传出的呼吸,有些微弱,紫竹这才松了口气。
她又试了试全身冰凉与雪无异的孟飞尘,惊呼一声捂住了樱桃小嘴。
紫竹将捆在身后的那一摞不如平时厚重的柴放在地上,半抱起昏迷过去的叶昶放在自己瘦弱却因不屈而显得有力的窄小后背上。
好在面孔苍白却因脏乱而遮盖住的叶昶并不是什么彪形大汉,自小可粗可细可做农活可研磨的她能够将他背起。
紫竹背起叶昶,朝着在村边上的家走去。
紫竹门前有一副对联,对联上的字清秀隽永,一看便知道是出自女人之手。
背着昏如死猪的叶昶,紫竹打开门,她先是拂去叶昶身上的雪,将叶昶放在那张虽简陋却整洁的床榻上。
搓了搓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紫竹又走了出去。
片刻后,一股风夹杂着雪花推开房门。
她背着那捆柴重又走了进来。
她揉了揉瘦弱的肩膀,将柴放在屋子正中间的火炉里点燃。
俄顷后,整个屋子便温暖如春了。
她咬了咬嘴唇,又烧了一盆滚烫的水,
用白色洁净的巾帕帮助叶昶抆拭、清洗身上的血液。 等到叶昶全身血液抆拭干净后,她又找来一些压在箱底的爷爷旧衣,温柔地为他穿在身上。
只是每次不经意间触碰到他时,她的一张俏脸上便会刷一下红了起来。
整个人一如摇曳的天女花。
白花,却红心。
窗外,风雪忙碌。
窗内,白衣素装的窈窕女子比风雪还要忙碌。
雪因风而动,我为你而动。
————
“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