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众生而不渡我,慈悲众生却独独伤我。
束手而立在一旁的叶昶在嘴中碎碎念叨了又一遍。
听听,听听,这小娘一出言便知有没有。
在他所相熟的俏娘里,可断然找不着这般出口有味儿的。
即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凝翠双魁,腹中空有诗书也缺少这般阅历呀。
要知道当初两人之所以能当上凝翠双魁,那可是本大少暗箱操作的结果。
一直是本大少在罩着这两个女人,因此他们俩可不像饱受青楼老妈刁难的小娘皮。
齐孤萍此言一出,回应齐孤萍的却是那个出家前名李同,出家后名慧心的沉默不语。
半响后,嘶吼的齐孤萍不再歇斯底里,平静下的心绪不再有方才的波澜。
大抵冰封万里,将那汹涌统统掩埋在了冰层之下。
出身名门大家的齐孤萍自然对佛经偶有涉猎,她长呼一口气道:
“李同...”
“施主,贫僧法号慧心。
并无李同此人。”
“慧心大师,敢问什么是爱?”
此次,慧心回答了。
他双手合十,有发当於无发,有烦恼当於无烦恼,有妻儿当於无妻儿。
“爱即慈悲。
有小爱而无大爱,非为爱。
慈悲众生即是爱。”
取名李念一,意为一生只念一的李念一甩着那小屁股跑到了慧心跟前,但慧心置之不理。
李念一正要哭之际,齐孤萍凤目瞪了他一眼,一把将这个年纪仅有五六岁便没了父亲的李念一扯到身边。
“他不是你爹,你爹在几个月前已经死了。
佛祖把他救下,但不还给我们了。”
本欲束手作壁上观的叶昶深为这个叫李同的男人而耻,可人家家事咱也不好管不是?
叶昶笑嘻嘻地抱起了一路上活泼如今却咬着嘴唇欲哭而不哭的李念一朗声道:
“还未出家的小和尚,这妻儿你不要,那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以后这小东西就改姓叶了,名字也不叫念一,就叫忘一如何?
齐小娘以后也要换个称呼了,如今是叶齐氏了。
哎呦,这一路上与齐小娘一道,老子可是垂涎欲滴啊。
奈何有你这个想要当和尚之人横插一杠。
既然你入了佛门,脱了红尘,那这娘俩可与你无关了。”
叶昶虽笑而言,可这大辱之话却尖酸刻薄至极。
但被入得了白须主持法眼的慧心和尚哪是一个心性不佳的平凡之辈?
慧心单手束於胸前,颇有三分高僧风范道:“施主能得此佳妇,是施主之福。”
叶昶咂咂嘴,念叨一声这半和尚不讲究了。
慧远大和尚瞧见此景,兴许是心下不忍,也负手站在叶昶身边念叨一声和尚不应出口的王八蛋之类的脏话。
引来叶昶的侧目而视。
慧远揉了揉自己挺拔的肚子,不满道:
“你小子瞅啥瞅?莫非只能你说,还不让我说了?”
叶昶谄媚一笑道:
“大和尚想说便说,小子我哪管得着?”
齐孤萍欠身从叶昶那里接过李念一,道声了谢公子,便牵着李念一那小子的一只手迈步而出。
人如其名,孤萍孤萍,可不便是如孤萍无已无依?
她来了也来了,该说的也说了。
如此,她该下山了。
不哭、不闹,更不会如那泼妇一般双手叉腰於门前,
骂骂咧咧地来上一句负心汉,狼心狗肺之类的言语。 不是不敢,也不是不能,而是她不想。
男人入佛如出轨,不看说,只看做。
不过她不会再入这悬空寺。
悬空悬空,人之心岂能长悬於空?
不,从此,她心要长悬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