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牢骚,只不过就是在说临终遗言而已,张明月也知道了这小子在汴京城中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只是那姑娘现在早就嫁给了他嘴里所说的“娘炮”。
这天下说负心多是读书郎,张明月嘲讽一笑。
应该说这天下痴情多是读书郎才对。
夜将至,白日里并不敢堂而皇之耍小伎俩,喝了不少酒踉踉跄跄书生头一遭爬上白雪覆盖的巨石摇头晃脑。
“西夏狗,你们这群有人生没人养的王八蛋玩意儿,老子就在这里,有种你们拿弓箭来射我啊。”
“西夏蛮夷,老子是你们爹,你们懂什么叫爹吗?就是跟你们娘交*后生下你们这群王八蛋的爹。”
巨石之侧的少年人捧腹不已,如此骂别人是王八蛋又说自己是他们爹,这岂不是连他自己也一并带进去了?只不过眼下根本不敢把注意力放在这书生十几年积郁喷薄而出的出口成章之上,他在等,手中名刀蓄势待发,确认有任何一支箭矢都无法近这巨石之上书生的身子。
李求书,你一心想求死,又或者说觉得自己死定了,张明月又怎会让你死的这么窝囊?即便是死,也不应该死在连粮草大营都进不去的这荒山之上。
看守粮草西夏军乃是军中精英,莫说是破口大骂,即便是仅仅站在距离军营二里之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所幸并无箭矢前来,张明月知道这天下许多能工巧匠改造之后的弓弩绝对射程在二里之外,更不说还有专门用来攻城的巨大弩箭,那般杀伤力,恐怕就是一个长生境高手想要拦住都够呛。
军营门户大开,有两骑快速而来,只不过二三十个呼吸便不过距离十丈左右。
“下来。”
张明月将那骂的正酣畅的书生一把从青石之上拖下来,与此同时迅速躲至青石后,两个西夏兵都是军中高手,只是军队之所以为军队表示集结所有士兵力量,让这力量加倍,而一旦脱离军营的单兵在江湖高手面前毫无反抗之力,两个西夏兵甚至连看都没看清楚那刀是怎么来的就掉了头颅,盔甲上已是血迹斑斑。
“速度换上,晚了就被发现了。”
虽然是提醒,不过李求书其实根本不需要提醒就被两个血淋淋头颅立马吓的醒了八分酒意,好在多少也在虎狼关呆了半个月,别的没学到,这边防军对敌之时迅速穿衣的本事却是学到了不少。
张明月眼神冰冷将那两颗死人头脸上刮花,面目全非,又往自己脸上涂了不少血污才算完毕,这一过程行云流水看的书生心里直发毛。
“不用害怕,等你杀了足够多的人你也会开始变得跟我一样,从某种程度来说,人命,真的不见得比畜生的命金贵多少。”
“咱们虽然换了衣服,可不会说西夏的话该怎么办?”
书生将与西夏刀不同的楚刀插入西夏刀鞘,张明月也同时做了一样的动作。
“不用说话,此处是粮草大营,又正值北风呼啸,除了最中间空地有篝火,其他地方是不允许有火的,咱们就走黑暗处,再加上咱们两人脸上满是血污,他们分辨不出来,到时候提着这两颗头颅进军营就行,西夏人大多野蛮,没咱们南方人心思这么细腻。再者,又有谁会想到如此冰天雪地之下会混进来两个斥候?”
两人就这么跨上战马边轻声细语,倒也真如同张明月所料没费多大功夫就混进了军营。
“你们他娘的这是准备给咱们舔肉吗?带着这两颗恶心的死人头进营,这里可是粮草军营,赶紧丢到母猪圈里面去吓吓那群不听话的女人。”
母猪圈?
张明月心中冷笑,没想到这群西夏兵还真的是畜生都不如,抢掠来的姑娘几乎都是西夏或者周边小国女子,虎狼关以内的西楚女子,有薛平川把守要塞,西夏兵十年就从未进去过一次,有道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群畜生却还专门鱼肉自己同袍,当真猪狗都不如。
学不来西夏腔调的张明月点点头便朝着黑暗中走去。
“你他娘的走反了,难道是这两天纵欲过度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两人顿时愣在原地,就在李求书准备返回之时黑暗中只感觉被一只手紧紧拉住。
“走,别管他。”
李求书虽不知为什么,但还是跟着张明月脚步紧随其后,直至一处无人时才停下脚步。
“这群东西,倒还真的是小看了他们。”
张明月冷冷道。
“方才你若是真转身咱们两个立马就会遭遇危险,那个王八蛋无非不过是试探我们而已。”
书生顿时来了兴趣,他疑惑道。
“你又没来过西夏,你如何知道这群西夏军的伎俩?”
张明月顿时呆住。
对啊,自己从三年前被老狐狸从大漠中捡回去的时候就一直没有离开北魏,走了三年江湖,最远的地方也无非就是在结识老爷子之后九华山一战后来了这千里之外的西楚,那自己又是如何知道西夏军惯用的伎俩?见张明月如此呆住,书生不得不惧而远之。
“你……你他娘的该不会是西夏探子吧?”
“西夏探子?你觉得我可像?”
少年人淡淡一笑。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说不定我上辈子是西夏人也说不一定,只不过投胎转世的时候忘记了喝孟婆汤,带了不少记忆转世。”
对於这番说辞,张明月知道正常人都不会相信,却唯独见这书生长呼一口气。
“你是不是上辈子投胎转世我不知道,不过我大概相信了你不是西夏斥候,因为只有傻子一样的将军才会派出你这么笨的一个斥候。”
张明月啼笑皆非。
但随之又听那书生继续道。
“也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另外一个傻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