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龙似笑非笑道。
张明月如坠冰窟。
“不可能,现在是寒冬腊月,塞北天寒地冻,你们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攻下虎狼关,你们营中军粮只够坚持三天,三天过去得不到补充,你们就会不战而退,死的还是你们自己。”
“小子,你懂的很多。”
独眼龙忽然下了马缓步走至少年人跟前,他俯下身子抹去了少年人脸上已经结冰的血迹。
“不过你可能没听说过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也不瞒你,这十万大军半年的粮草乃是我西夏为数不多能拿出来的粮草,你以为我是笨蛋会将火油放在粮草大营?那只不过是我为接下来做的准备而已。原本还没打算这个时候一把烧了这大营,军力尚未集结完毕,没想到你这小子居然提前做了我想做的事情,我营中粮草只够三天之用,三天之后我军营至少集结六万人马,到时候你猜你虎狼关守不守的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打算自己放火烧你自己的大营?”
这种想法说出来实在太可笑,张明月虽不曾如同书生那般熟读兵法古籍,却也知道自古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有人不去烧敌军粮草反而来烧自家粮草的举动,这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赶?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此疯狂举动当真有用?但同时也不得不思考眼前独眼龙将军所说的这番话,这粮草竟然是西夏自己的,并非由西域提供,眼前将军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躺在雪地中完全动弹不得的少年人气若游丝,他喃喃道。
“你西夏军虽然自小生活在这片土地,民风彪悍,士兵战斗力更是异於常人,不过你真以为你六万人马就能攻下虎狼关?”
“六万人马对峙你楚军六万人马,虎狼关易守难攻,自是攻不下,可是你觉得若是六万饿急了,而关门又物产丰富,粮食,猪牛羊肉,女人都有,你觉得他们能不能攻下虎狼关?”
张明月瞪大双眼。
“告诉我你的名字。”
刚从战马背上下来的独眼龙将军拍拍手,算是清洗了方才张明月脸上的血污。
“西夏赵剑魂。”
——
新年将过,虎狼关方才经历大战,余温依然未消退,若非年关昭阳公主代表皇帝楚中雁前来边关慰问守关将士,恐怕这大伤元气一战之后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真正从战争低谷中走出来,将军薛平川尤为如此,这位西楚国柱虽平日里给士兵加油打气,说让大家不用怕,西夏军他娘的还不都是娘生爹养的,大家都是两条腿两只手,没有谁怕谁,士兵们每每闻言皆起哄,军营中气氛倒也一如既往轻松,可谁都明白天上的寒冬乌云散不去,这心里的阴霾更是挥散不去,守关将士大的如同老许那般已在边疆守卫数十年,数十年间大大小小战斗也算经历了无数次,但真正遇到大军压境如蝗虫过境一般铺天盖地而来才算是见识到了何为真正战争,古人常说时势造英雄,这话用在虎狼关守军来说最为合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前数十年对付散兵游勇流寇匪患,讲机甲战阵并无多大用处,故此边境守军才练就了一身赤膊杀敌的本事,人无完人,军无完军,没有哪只军队是什么本事都会的。轩辕宏图麾下大军擅长大规模作战,但真正在蛮荒之地遇上虎狼关守卫军,单兵作战多半是个死,同样虎狼关守卫军若是在开阔地带与轩辕宏图铁骑交锋,只怕是死的更难看。
“将军应当知道,这些事情并非你的责任。”
夜幕下,青衫司马云掀开将军营帐缓步而入,被称为国柱的男子正背於案后愁眉不展。
“我身为边境将军,打不好仗,就是我的责任,无可推卸的责任。”
“打不好仗还能有办法补救,若是连身为一军之主的将军都开始没了信心,那是什么都补救不了的。”
司马云如是道。
“我向公主建议向轩辕宏图借兵的事情,将军应该是知道了,将军还请不要怪在下擅自做主游说公主,只因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我并没有怪你,解决西楚燃眉之急这是最好的办法,不管你有没有私心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只是我很好奇的是,两军融合,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两支不同种类的军队?又或者说你有何办法让其中某一个人做主?”
薛平川转回身来,目光灼灼。
“自然是将军来做主。”
“哦?”
薛平川只不过轻声诧异一句,随后便忽然大笑。
“我总算是明白为何宁先生会提醒公主让其小心你,你果然是个很可怕的家伙,不过这次我却不得不听你的。”
“将军不止应该听我的,更应该听我为将军提供的情报,关於西夏军的情报。”
“比如?”
“比如西夏名将,赵剑魂。”
薛平川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目光深邃。
“我西楚与西夏这些年虽无明面交战,但赵剑魂此人我却屡屡听闻,此人当世三大名将,北魏轩辕宏图,西夏赵剑魂,西楚……薛平川,当然,我并不认为自己是当世名将,先不说这个,就说说赵剑魂此人,赵剑魂少时从军,如今已差不多有五十岁,武道天资平平,不过一品洞玄之境,连你都不是对手,可此人胜在够狠,不只是对自己狠,对身边的人也狠,对麾下的军队更狠,更是自幼熟读兵法,其智近妖,让敌人永远摸不透他在想什么,这样的一个将领即便是西楚皇帝都大为忌惮,且用且防,不敢委以重任,当世三大名将,唯有此人稳压轩辕宏图之上,赵剑魂,实在是西夏一大战争兵器。”
“看来将军果然是遍知天下事,可我还知道,此番带兵前来的就是这个赵剑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