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驾崩,王后随同。
生活在天下最底层,杨幼倩与柳玉玉不知一国皇帝离开究竟会带来多大的动荡,她们倒是只知道失去了双亲的滋味肯定不会太好受,凭心而论,换做她们自己恐怕早就已经哭的梨花带泪,可公主却一滴眼泪都没落,世间往往深情的人并非悲风伤月之人,反而是那些一语不发将所有痛苦埋在心里的人。
何青秀头一遭没去找张明月的麻烦,因为她大概知道此时实在不应该计较个人恩怨,可司马云并非一个连杀人都要看天气的人。
他看向杨幼倩道。
“我知道你想杀一个人,因为那个人让你父亲不得不参军战死沙场,让你母女两不得不离开故乡拿着抚恤金前往汴京城安家,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可我知道江夏所有的赌档都是他开的,我也知道他是猎山雕的兄弟,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愿意成全你让你杀了他,并且……”
“我不会让你将来答应我做什么事情,我只要你在某一天公主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替她去死,你能做到?”
“能。”
才黯然伤神的二八女子立马目露精光。
“只要你让我杀了他,我愿意为公主去死。”
“成交。”
司马云轻轻一笑。
众人不知道他二人云里雾里的说些什么,只看到司马云带着杨幼倩出门,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二八女子便面色惨白浑身血迹的回来。
“我早跟你说过你应该多练习练习,你连猪都没杀过,还怎么杀人呢?江夏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天恐怕我们就要再度出发了,接下来的路可能不会太好走,皇帝驾崩的事情西楚应该暂时还不会公开,要等公主真正执掌了西楚所有政权才能公开,否则定然将举国震动,那么我现在想问问,何小姐,你是否还要跟我们一同?”
“要,为什么不要。”
与张明月“仇深似海”的气宗大小姐虽是在与司马云说话,却把目光完全看向了张明月。
“本小姐说过,誓杀张明月。”
“哪怕是一个永远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司马云似笑非笑,何青秀依旧目光炯炯。
“我相信有一天我肯定能杀了他。”
“希望会有那么一天。”
司马云负手看向乌云散开的满天星辰。
“不过杀一个人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简单,比如可能很久以后这种仇恨会变成别的东西。”
“那只会是更深的仇恨。”
“呵,也许,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
——
姜水现恶蛟并且被七位当代武林顶尖高手合力斩杀的事情没用多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都知道有一个其貌不扬的独臂小老头儿借剑一千,还了一千断剑的事情,这事儿已成了坊间百姓茶余饭后闲谈的谈资,这让老爷子很恼火,因为江夏城中大大小小剑客都在开始搜寻他这个惊鸿一瞥的独臂小老头儿,老爷子从昨日里到今天下午都不曾出过客店半步,即便是吃饭也是由店小二送来轻轻抠门随后才被张明月端进去。
“臭小子,若是觉得不想这么没事做你就出去溜达,明日里咱们就要离开江夏,有没去过的地方就去看看,比如江夏楼上那些画师,老夫琢磨着他们的手艺还不错,可惜老夫老了,不然定然也要去留下一副画卷才行。”
独臂小老头儿躺在床榻之上单手枕在脑后酒气熏熏的道,彼时张明月正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取出曾在九华山被扫地年轻僧人所赠的佛门圣人仔细观看,这舍利纹路极其不规范,却隐隐又有那么几丝浑然天成之感,司马云不知道去了哪里,估摸着应当是带上了书呆子去了诸葛流星太守府,几个女子应当是相约出去逛街。
张明月收起舍利,他突发奇想道。
“老爷子,你还别说,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咱们来这江夏一趟什么东西都没留下实在太过没意思,不如咱们去江夏楼让那二楼画师为咱们画上一副画像怎么样,没能见到老爷子年轻时候风采,总不能连老来都不留下一点可以用来缅怀的……。”
说起缅怀二字张明月又突然戛然而止,心道自己说错话了,再看床榻上的独臂小老头儿却全然不在意一般,老爷子笑道。
“你小子心里那点心思老夫岂能不知道?说了就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夫本来就老了,将来总逃不过天命,至於什么开天门飞升老夫更是从来想都没想过,神仙看似快活,却未必比凡人来的自在,画像就不必了,老夫都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人了还画什么画像,以后逢年过节你臭小子要是有良心能在老夫坟前带几壶好酒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要了。”
“那怎么行,臭小子说的没错,咱们来江夏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这画像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正在此间,司马云突然归来推门而入。
“老爷子,走吧,咱们三个人一起画一幅,而且不在别的地方,就在能将江夏尽收眼底的江夏楼。”
独臂小老头儿不愿意去,却被司马云与张明月一同拉上,这才戴上司马云找来的斗笠出了门。
司马云对此还略微有些歉意。
“老爷子,这也是出於无奈之举,毕竟昨夜里你借剑一千可已经成了这江夏的红人,若非如此,恐怕咱们连江夏桥都过不去,唉,说到底也怪我现在穷,要是有几十万两银票随时揣在身上也不至於如此了。”
“闭嘴吧你这小子,居然说风凉话说到老夫这里来了。”
老爷子头一遭没好气的一脚踹到司马云屁股上,昨日里才沉入江底的恶蛟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四把斩蛟剑一如既往安静悬挂,倒是桥上还停留不少看热闹的人,到了二楼请了年轻画师画了一副惟妙惟肖的三人合像之后,宣纸便被张明月好生收了起来。
老爷子重新带上斗笠,好在今日二楼之中并无多少江湖客,也对独臂小老头儿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觉得眼前三人有些三世同堂的感觉罢了。
才踏下第一层便听闻江边传来一阵不小轰动。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张明月拍了拍一个中年男子的肩膀。
“谁知道呢,好像是来往的客商与江上的渔民发生了争吵,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张明月皱皱眉头,他原本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但看到江面之上那一条熟悉的不算大却比大部分渔船都要大的渔船之时陡然睁大了眼睛。
“柳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