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呢?你觉得又怎样?你与公孙静最熟悉,最知道他的为人,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一行人俱在,除了已经前去神机营打探消息并设法堵住轩辕宏图的李蓦然叔侄,司马云问的不是别人,正是公孙止。
公孙止倒是比姜明笃定许多。
“我这侄儿既然被天下人说成是天下第二,定不会是浪得虚名,曾孤身上了千寻塔第五层已经足够证明他的实力,前一次败在野狼手中的确是因为没有趁手兵器,兵器者,一寸长一寸强,其中道理也用不着我明说,大家都明白,这次回来有了剑却没了手臂,我这侄儿想必定然是怒火攻心,哪怕从前乃是我蓬莱年轻一辈佼佼者,不过年少终究轻狂,这就好比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头几手拚的永远都是力气,等待泄了心中这股怒火之后才是真正的高手较量,他二人高下究竟如何,用不了一百招自然会揭晓。”
“那我们就看看一百招之内会不会揭晓,若是公孙静死了,那我司马云也只能对你公孙家抱歉了,若是他活下来,野狼死了,这样还为我们省下了许多麻烦,最起码不用面对轩辕宏图的疯狂报复不是?”
话虽如此说,公孙止却见到司马云目光根本寸步不离那一追一赶的二人,公孙止心有所会,倒不直接说出来,而是安安静静看着这已经削平小半个山包的战斗。
“公孙静,难不成你这盗剑贼一辈子只会做缩头乌龟不成?只会逃跑不敢面对面干一架,真是可惜了男人被你做了。”
“公孙静,飞仙关就这么大的地方,你今天就算再怎么逃也逃不出这片地方,既然有胆子来飞仙关,就应该有胆子承受后果才对,怎的今日却又做起了一辈子龟缩在龟壳里的王八?你就不怕让你祖宗蒙羞?”
野狼追不上这断了一臂的年轻公子,公孙静身法极好,脚步轻盈,加之在逃,又在这崇山峻岭之中,根本极其难以抓住,不过即便如此,野狼依旧穷追不舍,几乎每过一处便泥土翻飞,土地被枪头划出深深沟壑。
终於,公孙静不再逃,已经平息翻涌的五脏六腑,年轻公子瞬间转身倒滑出去同时对紧随其后的军中悍将斜斜一剑斩过,无数生长在密林之中不知多少年的参天古树在一阵呻吟中轰然倒地,剑气过处,切口整整齐齐,野狼哪里会想的到公孙静竟来了如此猝不及防一剑?若非身体本就强悍再加之宝甲护体,恐怕这一剑便足够要了自己性命。
“有两把刷子。”
野狼顿住颤抖身体。
“不过就这点本事恐怕还奈何不了我。”
“奈何不奈何得了那也得等打过了再说。”
终於将野狼带至这密林深处,缺了一臂,公孙静早已渐渐习惯,若有双手同在,一手使剑,一手拈花,公孙静坚信世间除了地仙境界以外难逢敌手,这边是集世间十八般武艺於一身的效果,只是如今回想起来,知道的多而不精其实并没有多大作用,想来想去还不如只学一门,掌一门者直通鬼神,直向大道。
再度面对这强悍绝伦的春秋之后天下第四,哪怕如今臭名昭着成为盗剑贼,也哪怕被宫九废了一条手臂,公孙静全不惧怕,这些年来看过的那些绝世武功秘籍与那些公孙家代代相传的功夫一一从脑海中浮现,花式太多未必见得就是好事,真正的武道永远都只有一招而已,一招过后,自己站着,对手躺下,才是真神通。
公孙静不拈花不把酒,亦不问青天,只有一剑在手,不通神亦不问鬼,只靠近野狼一剑劈开长枪之后,又一剑刺向野狼胸口,一剑化三剑,三剑化万剑,最后看不清楚有多少剑,密密麻麻剑气包裹这方圆十丈之内距离。
尘埃漫天,被搅碎树木的碎屑四处飞溅,最后轰隆一声炸裂开来,公孙静早有准备后退十丈有余,尘埃落尽之后只看到一点寒芒从十丈外呼吸间逼近公孙静面前,公孙静一剑撩开这脱手而出长枪,异变再起,一浑身沐浴在鲜血之中男子紧随长枪之后双拳直取公孙静心脏,公孙静面色大变,任谁也不会想到野狼居然有如此强悍防御能力,这等连参天大树都能绞个粉碎的剑气竟是没能要了其性命,公孙静慌忙掠开,谁知野狼速度更快,差之毫厘即轰碎公孙静心脏,公孙静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野狼也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之后轰然倒地。
最先赶到这几乎出了人命场地的不是那些个为了看热闹而来的军中铁骑,司马云一行人早就在公孙静剑气弥漫时候便靠近了过来。只是原地哪里还有公孙静半个人影?只剩下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野狼,剑无求速度极快,几乎在所想范围之内搜了一个遍,只见到一行触目惊心血迹渐渐消失在丛林。
“被这小子给跑了,速度倒是挺快,看来还不至於伤到死。”
剑无求又摸了一番野狼脉搏,也依旧尚有呼吸。
“不跑才怪了。”
老黄乐呵呵道。
“想必他已知道是我们祸水东引将野狼带到他那里去,若是留在这里岂不是又被我们羞辱?公孙静才来中原便连番吃了大亏,谁曾想还对武道没有半点阻碍,此人果真当得起奇才二字,若是不能为我们所用,他年定成为心腹大患,还是早早除去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夜长不长。梦多不多都不是眼下应该考虑的事情。”
司马云用脚踢了踢半死不活的野狼,其人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宝甲能遮胸却遮不了胸以外的地方,怕是纵使痊愈,将来身上也会留下不少疤痕,与姜明不同,姜明的疤在身上,野狼的疤痕在脸上,并且密密麻麻沟壑纵横。
“还是先看看这家伙应该怎么办。”
一行人不等那些个寻着痕迹而来找野狼下落的士兵们到来,剑无求再度充当了做苦力的角色扛着野狼下了山,为避免士兵寻到,还特意去了至少百里之外才停了下来。
彼时剑无求气喘吁吁,直接将野狼丢在冰冷地上并不满道。
“王八蛋,要么死要么活,这样半生不死算什么东西?害我跑了这么远骨头都累散了架。”
众人对於剑无求时不时总喜欢抱怨两句早已习以为常,司马云不以为意道。
“就在这里等候,等野狼醒过来。”
“醒过来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能劝着这家伙加入我们的队伍不成?他若有兴趣早就在落霞山时候便就应该表现了出来,又怎会等到现在?以我看,倒不如现在趁着他还没醒直接强取豪夺带走,也免得醒来弄出来许多麻烦事情让人头疼。”
“这样做是下下之策。”
司马云道。
“这样让他口服心不服,只会给我们带来更多麻烦,毕竟随时带着这么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水倒戈相向的家伙谁都不会放心对不对?”
“那你说什么才是上上之策?”
“很简单。”
司马云淡然一笑。
“等他醒了咱们就放他回去。”
“你莫不是脑子抽了,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抓过来就这么又放回去?那公孙静一条手臂岂不是白白没了?”
“当然不会,咱们将他放回去,然后又将他抓回来不就行了?”
“……”
剑无求不知该说什么,有那么几个时候甚至想将司马云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不然又怎会如此放了又抓,抓了又放周而复始做无用功?
想着司马云向来极少说出自己所作所为真实意图,只说一半做一半给人以揣测空间,但事事必有其道理,剑无求便不再多问,只是突然对方才公孙静那剑气漫天的一剑产生了极大兴趣,再看司马云身边这些人,好像除了李老剑神之外,公孙静也已经算是第三个断了一臂的人,虽说这当中阿牛其实并不是真的断,想起阿牛,剑无求倒是真想知道当初那个结伴而行的臭小子如今身在何处,只是司马云总是好像避讳阿牛这小子一般,关於他的事情只字不提。
剑无求不便多问,最后只是瞟了一眼这段时间一直不肯借自己身体给他看的姜明,随后看向老爷子道。
“老爷子能看出来公孙静方才那一剑有什么名堂?怎的如此厉害,老爷子你觉着比起姜家的东拚西凑剑如何?”
背对着剑无求的姜明紧紧捏住再也不能提起剑的双手气冲斗牛,只是听见老爷子一句话之后才露出这几个月都没出现过的笑容,老爷子没好气道。
“反正收拾你剑无求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