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冉听烦了,蓦地停住脚步,意有所指道:「上次是哪个算术不好,少领十斤粮票,被娘吊起来抽的?」
打那以后,徐兰英留了心眼,再也不让傅燕领粮票了,每到月底,这些活儿都落到了傅冉头上。
不管如何,缺粮票是大事,两人不停争吵,待到附小时,又不约而同停嘴,匆匆去找校长张德怀。
以往每个月发粮票多少都会出点差错,为防有人骗粮票,张德怀都会留个底儿,他把记账本拿给姐妹两看。
「小丫头,你可看仔细了,三十斤粮一斤都不少,不光我数过,还有核对员签字,我看啊,十有八.九是你这丫头心大弄丢了!」
傅冉仔细回想,直摇头:「不可能,我全塞兜里了。」
傅燕狐疑看她,不阴不阳的说:「要是自己偷藏了,趁早拿出来,不然小心娘回来揍你!」
傅冉气:「我要是偷藏起来,还用得着跟你说粮票少了?」
再回家,傅冉把家里翻个底朝天,就是没找到那五斤粮票。
看她找得满头汗,傅燕有点幸灾乐祸的提醒:「咱爹咱娘一会儿该放工了。」
傅冉心烦气躁,瞪她一眼,索性出去寻个安静的地方仔细想哪里出了问题。
从附小到家属院这段路,她没碰过裤兜,所以根本不存在半路掏粮票弄丢的情况,到家之后她立刻核对,期间没离开过炕半步,傅燕也不可能有偷藏的机会。
想来想去没想出个头,傅冉悠悠叹口气,照目前情形,估计是逃不过挨揍了。
「你在门口蹲着干什么?要饭?」颜冬青声音里带点疑惑,朝她走近。
傅冉无精打采抬头,见他手里拿一沓花花绿绿的票,突然灵机一动,对颜冬青说:「皇上,我...臣妾想管您要俸禄...」
在大魏,皇后官属一品,是有俸禄可拿的,逢年过节还有各种赏赐,杂七杂八加起来,足够寻常百姓一家数口半辈子的开销了。
不过颜冬青是个勤政爱民的皇帝,要知道,这皇帝一旦爱民胜过爱自己,难免就抠门起来,自他登基之后,所有大臣和娘娘的俸禄一律减少,尤其是后宫的娘娘,到目前为止,傅冉只领过一次俸禄,二两银子...
当然,颜冬青登基之后,还没来得及扩充后宫,就带她出「远门」游历了,后宫也就只有她这一个倒霉的娘娘。
傅冉说完要俸禄之后,很自觉的稍微弓下腰,尽量显得比颜冬青矮。
颜冬青稚嫩的脸蛋上浮现一抹无奈:「你要俸禄做什么?」
傅冉早想好措词,低声说:「臣妾总吃不饱饭,想吃国营饭店的大肉包。」
凤落平阳被犬欺,不把五斤粮票补上,徐兰英会把她吊起来抽。
她话音才落,眼前就多了两张五市斤面值的粮票,藏青色,南州城自印的地方粮票。
「收好了,等下个月朕的爹发工资,朕管他要点钱,再带你去下馆子。」颜冬青摸摸她头,声音难得的温和。
傅冉有点受宠若惊,只拿其中一张:「皇上,五斤就够了。」
「都拿着。」颜冬青把视金钱如粪土的架子抬了出来:「朕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
「那臣妾先谢过皇上。」傅冉笑起来,脸颊上两颗酒窝隐现。
颜冬青心情好的跟着弯起了眉眼。
晌午,徐兰英放工回来,头一件事就是喊傅冉:「傻闺女,粮票领没?」
傅冉还没说话,坐在灶膛前烧柴火的傅燕就轻声说:「小冉今天不小心,弄丢了五斤粮票。」
话音才落,徐兰英脸色拉了下来,肉疼的不行,嗓门不由拔高:「你姐说的是真的?!」
傅冉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把一沓票往徐兰英手里一塞,抬抬下巴说:「在我裤兜里又找到了。」
徐兰英本来还气着呢,听傅冉这么说,一下变成要笑不笑的样子,但还是没好声道:「下次不许这样吓唬老娘,咱家可就指着这点粮食过日子了!」
贫困家庭琐事多,傅冉能理解徐兰英的难处,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平常没少骂她,但也没怎么亏待过她。
粮票是凑上了,可那五斤粮票到底去了哪儿,傅冉一直没想明白,直到颜冬青给她的另外一张五市斤粮票也不知所踪,傅冉才真的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