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年龄大了,醒一次就再难睡,就在颜冬青好不容易有点睡意的时候,傅向前来了精神,把颜冬青拽起来:「小子,陪我抽根菸。」
「您的肺。」颜冬青提醒。
「天转暖,我好多了,只抽一根不碍事。」傅向前特想跟女婿谈谈天谈谈地,聊聊人生再聊聊他闺女。
这是颜冬青第二次抽菸,抽得还是不熟练。
傅向前呵呵笑,突然说一句:「你小子...没往我闺女裤裆里钻过吧?」
颜冬青被呛住,呛得直咳,差不点没蹦出一滴泪。
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没有...」
「呵呵,没有做好。」傅向前话音一转:「有我打断你腿!」
颜冬青没说话,如果真那样,他大概史上唯一一个被国丈打断腿的皇帝。
有傅燕的事在,傅向前心有余悸,免不了要多说几句:「我就这一个闺女了,你对她好点儿,别欺负我老傅家没人,以后声子大了,一样能抄家伙跟你干仗。」
颜冬青嗯一声:「叔,我会对她好。」
大老爷们轻易不流泪,傅向前想他大闺女了,又担心他二闺女以后也遭罪,抹抹眼,叮嘱:「以后生娃...送我闺女去医院。」
「嗯,去医院。」颜冬青又给他点跟烟。
「别嫌我烦,我就这一个闺女了。」
颜冬青叹叹气:「不嫌,您说的对。」
絮絮叨叨到天快亮,傅向前要干活,不睡了,直接穿衣起床,颜冬青虽然困,但要帮他干活,也只能跟着起。
傅冉在洗脸,见颜冬青过来,把洗脸盆让他:「三哥,您没休息好吧?」
颜冬青撇开头,打个哈欠,再转回头时,又是一本正经的帝王样:「还行,有点认床。」
又是一天的活儿要干。
南州城里,矿上因为分房开会,由厂委主持,工会唱票,工人代表,提交住房申请的工友,满满当当挤一厂房。
梁矿长道:「劳动无贵贱,行业不分家,大家伙儿踊跃发言,把你们的困难说出来,组织上会予考虑,本着公平合理的做法分房!」
大家伙儿热烈鼓掌,纷纷说自己困难。
「二十八了,还没媳妇,申请公房结婚。」
「想把老娘接来住,申请换房。」
「儿子要结婚,想拿原来的房换个大点儿的。」
「我...我...」
「马家辉,你我啥呢,你申请公房干啥?你媳妇不是刚没了么?还想再娶一个呐!」
车间工友话音刚落,哄堂大笑。
梁矿长直敲桌,严肃道:「公房是大家的,应该留给急需的工友,你有房住,刚没了媳妇,申请公房干啥?这不是捣乱吗!」
熙熙攘攘的工友里,马家辉朝设备科的黄梅瞅一眼,心道他是死了媳妇,又没杀媳妇,还不能再娶啊,他才二十出头,难不成当一辈子鳏夫?
两人隔空视线相触,黄梅躲开眼,抿嘴笑了笑,看得马家辉一阵心神摇曳。
她不生他气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和商讨,颜立本两口子分到间稍大的公房,要搬去医院后头的那片苏联小楼,他现在住的房得腾出来让给其他有需要的工友。
才走两天,等傅冉再回来,就听人说矿上分房了,还听说颜冬青家要搬去苏联小楼那片公房去住,晚饭后,家属院的人坐一块唠嗑,傅冉不大高兴,没怎么说话。
「小冉咋啦?」廖娟瞧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儿。
傅冉失落道:「你们搬走,以后我们见面都不方便了。」
廖娟笑呵呵的,打趣道:「那简单,早点过来给咱家冬青当媳妇不就能天天见着了?」
闻言,傅冉仔细想了想,然后点点:「好。」
大家伙儿:「......」
颜冬青撇开脸,忍不住弯嘴笑。
约莫是真想了,大人都不好再阻止,晚上颜立本在灯下翻报纸,看得直摇头叹气:「瞅瞅...这还咋让人念书了,上边红头文件又下来了,往后去中学生都得下乡支援!」
廖娟啊一声:「咱家臭小子不会也得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吧?」
颜立本摇头:「谁知道,我看要么别念了,不然一准被弄走。」
闺女才回来,儿子再走...
廖娟道:「那还念啥?不成不成,咱家小子再走,啥时候才能回来?」
转天一早,廖娟就把这事跟徐兰英说了。
「这公家还没够啊...」徐兰英嗓门大,老大的不满,就怕她二闺女像颜冬雪那样被弄到离家老远的地方。
不止这两家,文件一下达,多少商品粮户敢怒不敢言,有的家干脆直接让家里娃下学,还念啥念!
徐兰英咋咋忽忽的,一早气就不顺:「小冉,咱不念了,娘准备准备,去给颜家小子做媳妇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