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夏葵打算干脆把话说说明白:“我和你不一样,我们生存的世界不一样。我,是个坐过牢的混蛋,你,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市民。我十多岁辍学出来混,干过许多你想象不到的龌龊事。包括他那条腿,他觉得很屈辱,可我根本不想要他的腿,我想要他的命。”
叶雾白像个专心致志的学生,仔仔细细听她说话,然后语气温和、态度认真地进行反驳:“你觉得我太温柔,还是太乖巧?见到你这样坐过牢的混蛋,就应该敬而远之,碰到你有危险,最好视而不见?”
夏葵感觉自己碰了一颗软钉子,被他说得哑然,可她还真的是这么想的。
她烂泥巴一样的前二十七年,都是她自己作的孽,没什么好粉饰的,不论是生活强加於她的不堪,还是她还以生活的颜色,吃过的苦头,受过的惩罚,她都认了。而跟她这种人沾染在一起的,都是同路货色,没人看得上她,她也看不上别人。
叶雾白这样的,她没碰过,也没兴趣碰。
但是,叶雾白这番话着实令她意外,所以,她都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回答他。
反倒是叶雾白,他很聪明,大概猜到了他们之间的仇恨。但他并不大想听她说这些,揭人伤疤的事,他宁可不听,可她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像是在强调,老娘好得很,想拿这种事搞我心态,我搞死你。
他不清楚她是真的毫不在乎才说出口,还是为了证明自己毫不在乎才说出口。
夏葵松开手,重新瘫回到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堆满灰导致光线昏暗的老旧吊灯,喃喃道:“你上次是不是说我一女孩子,别总说可怕的话?那是因为,在我眼里,没有可怕的事,我也不是你说的女孩子,很早就不是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嗓子突然哑了,於是再发不出声音。
“你在我眼里,就是普通女孩子。”
夏葵自嘲:“有我这么可怕的女孩子吗?会有一个普通女孩动不动就废人一条腿,把美女连刮花丢到河里喂鱼,把敌对的人饿个三天三夜,吊起来打?”
她说起这些,几近残忍。
“我觉得……”
夏葵打断他:“行了,别跟我讲什么道理,说些感化人的话,我听太多了,没劲。”
叶雾白叶雾白望着她完好的左半边脸,不由想到他店后头的小猫,一身白毛,店里的小姑娘给它取了个名,叫小白,这只猫走路从来翘着尾巴,露出神气,跟其他猫猫抢地盘厮打受伤,独自躲在屋檐下,他偶尔看到,随手给了点吃的,它倒也不稀罕,没两天又是一只神气猫。
夏葵就是这样的一个酷女生,她自认为在夜路走多了,自己也黑了,却不知道,她身披的月光,是夜色里最美的牵引。
叶雾白错开视线,虚虚地看向她身后的白墙,低声道:“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不愿意提这些,可以拒绝,这些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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