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落锁,配合叶砚炀轻轻松松一句,屋里的空气像是被注了毒,一屋子的人从狐疑到互相猜忌到“真相”短暂露面到突如其来出现的男人, 短短半小时, 经历了几番起落, 这些人都刻意地把情绪收了起来,心思各异地观望起叶砚炀的一举一动。
这场面像极了困兽之笼,不用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分明是一群磨牙的野兽,等着露出獠牙的机会, 随时想要把对方撕烂。至少,现在看起来,叶砚炀像是个食草动物,掉入了一个危机四伏的牢笼,还浑然不觉地走到了他们的中央。
“砚……”章有为一开口马上停下,他飞快地打量眼前人,竟无法确认他的身份,模糊了称呼,问道,“难道不是你叫我们来的?”
叶砚炀奇怪地看着他:“我?”他笑了笑,“我也是被人叫来的。”
这一微妙的停顿,在场有心的人都发现了,夏葵在他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在观察,从他今天穿着的黑色外套,到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偶尔飞过来的眼神,如果只是从外表装束习惯看,他可能是叶砚炀。几日不见,他似乎瘦了,黑衣素面,神情寡淡,面部线条更加清晰,也突显了往日不太有的凌厉,头发长了一些,刘海被他向后梳理,露出额头,平添魅惑。
贾舟看起来也不意外,可能已经从儿子那里得知了叶雾白的情况,目前是叶砚炀占据了这具身体。
“究竟怎么回事?”叶砚炀随手在桌上放下一只黑色的小包。
“砚炀,别开玩笑了。你这就过分了吧,把我们都叫来这里,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章有为话还没说完,叶砚炀温声打断他:“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他随手指向身后,“当年我就是在这里被人发现,你们心理大概默认我就是凶手吧,舅舅,感谢你没在雾白身上下手,等我出现了再下手。可是,今晚,只能说有一种命中注定把我们聚在这里吧。”
众人不禁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哪里早就被一排排柜子占据,但十二年前血染的现场,依然是许多人的梦魇,康琼已经捂住口鼻别过脸去,叶遂面无表情地看向远处,目光没有焦距一般,贾舟神色最冷静,但也不禁蹙眉。
“你这是什么话。”章有为左右看了看,面上有点挂不住。
夏葵好笑,这个人是当真的吗,斯文败类总是想两头好处都占,既想要保持自己的体面,又忍不住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回头还想要瞒天过海,脸皮厚到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君子与小人,立见高下。
叶砚炀偏过头,不留情面地撕开章有为的伪装:“是你指控我有罪。”他的目光越过章有为,落到躲在后面让自己不断缩小存在感的康琼身上,“当然,也少不了师姐的帮助。”
康琼咬着嘴唇,惊恐不安地死死揪着围巾,又往后退了一步,夏葵生怕她把自己揪窒息了。
叶砚炀没有执着於她,而是话锋一转:“贾老师,您说句公道话。”
贾舟看上去是这里面最镇定也是最严肃的一个,跟他的职业有关,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也不喜欢场面失控。
“当年,你母亲过世,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你在现场也记不起事发的情况,十二年过去了,又能改变什么,还是让逝者安息,一切回归正常才是最好的选择,我想美心也不希望我们再为她的死再争执。”这套说辞,很多人都说过,贾舟说到这,看着叶砚炀不屑的神情,突然换了一套,“雾白执念过去,我还能理解,但你这么执着,我是没想到。当年雾白醒来后,一点都不记得案发当时的场景,那么在现场的可能是你,既然现在你露面了,不如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大家开诚布公一次,也好过互相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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