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走了?”韩卓微微皱眉,“去叫人把他找回来,我有话要问他。”
“这……”韩福略显冲疑,但还是应了下来,躬身而退。
离了房间,韩福也有些心神不定。
“二爷为何又要见那书生?这可不好办了,我却要先威胁他一下,不能将先前的事情说出来。”
原来,那书生面见韩卓,最后出了丑,被韩福见了,就侮辱了一番,他们这些人身为下人,平时对府上主子点头哈腰,可也有狐假虎威的时候,尤其喜欢通过侮辱他人来彰显自身,让自己显得身有权势,先前那书生有着功名,侮辱这样的人,让韩福格外愉悦。
谁知那书生虽然灰头土脸,却还留下了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话,让韩福心里有些打鼓,这才多长时间,事情就要生出变化。
想着想着,韩福突然失笑起来:“我这是昏头了,那书生毫无才学,就算再见二爷,结果也是一样,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念至此,他心中大定,招手唤了名家丁过来,吩咐道:“你找两个人,去街上寻那张生,二爷又要见他。”
家丁领命而去。
同一时间,韩福口中的“张生”张应潮却在一家酒馆里,和几名难兄难弟喝着闷酒。
东都繁华,却有些小酒馆,普通人家也能负担得起。
“张兄,你还是快些走吧,韩家在东都势力不小,你恼了他家恶奴,难免被对方记恨,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等家奴之流,最是睚眦必报。”
“不错,我等这次前来东都,算是来错了地方了。”
“唉,谁知还能有这种事情,十载苦读,一朝丧尽。”
……
几名儒生围坐一桌,唉声叹气,每一个的脸上都露出心如死灰的模样,散发出如丧考妣的气息。
啪!
突然,坐在里面的书生抬手拍桌,满脸不甘:“定是在那宣口镇被抓入牢中的缘故,我等在那里结缘,算一算时日,也是在过了宣口关后,学识尽失,这……”
此人眉清目秀,身上隐隐流露出书卷气息,只是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眼睛里满是血丝。
旁边立刻有人道:“张兄,这事儿说出去谁能信?别说旁人了,就算是我等自己,也感离奇。”
那个眉清目秀的书生,正是先前去韩府拜访,却受辱而归的张生、张应潮。
“咱们自负学有所成,结果现在虽然识字,但文章经义却是一句都不记得,读都读不成句,写亦写不出形,更不要说日后会试了……”
说着说着,竟有儒生留下泪来。
“可怜我那娘子,缝鞋补衣供我买书,好不容易中举,拿了全部积蓄过来东都求学,本想报答她一生富贵,谁曾想却换得如此下场。 ”
他这一说,又有其他人流下泪来。
“我那老母亲拖着病体……”
“我父每日起早贪黑……”
“我哥哥嫂嫂……”
前朝之前,科举不兴,行的是九品中正制,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评人品级只论门第,不论才学,所以穷人一辈子都只是穷人,富人贵人则富贵延年。
科举出,人道改。
自科举立下,日渐完善,普通人家的子弟,只要肯用功,再配以些许运气,也能科举有成,改变一家、乃至宗族的命运。
科举,实乃天地革鼎之举,寄托无数民愿。
如这一桌儒生,就以此为念,没想到却飞来横祸。
诸人正说得伤心,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哪个是张应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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