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邱言扫了韩薇儿一眼,心下暗道:“不是因男女之情,这席慕远身上文思浓郁、沉淀,并无妒恨之意,说话的时候眼神清澈,没有夹杂私情,他的敌意不是因为人情,而是由於学术,许是和天理论道有关。”
想到对方开始所说的话,邱言有了点头绪,不久前他在理宗的天理楼和贺书长论战,传出了一点名声,这些天过去,俨然在文人圈子里流传开来了,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没几个人会轻易服人,在诸多儒生眼中,他邱言没拜入任何书院,无门无派,却有名望,当然让人心中不平,自然而然的想要打压、攀比。
“几日后,在文轩楼中,应该还要有些波折,这楼中虽是品评文章,但肯定会有人想要挣个高下,不过,那些真正写下文章的人,而今都在魂游士林,到时拿着他们文章过去品评的,很有可能是其他人。”
突然,邱言心头灵光一闪。
“是了,圣贤纸能将人的心念、文道拓印下来,与秩序相合,和书写之人的魂儿也有联系,等韩老相国、小陈先生他们品评的时候,只要在纸上写下批语,顺着这种联系,即便魂在士林,一样能够有所感应,从而心有所得。”
这么一想,邱言才意识到,文轩品评之日,自己确实要亲自走上一遭,因为无人能够代劳。
那日楼中都是文人,若让胡起、戴国送去,以两人的身份,说不定会起波澜,而且也会留下不尊长者的名声——韩逸等人都是德高望重之人,邱言派一个家仆过去让人品评,只要传出去,名声立刻就要跌落。
一念至此,他也没有了与人交谈的兴致,便对韩薇儿道:“邱某在这里多谢韩小姐了,只是此事还请作罢,实不相瞒,那士林邱某已经入过,没必要假手於人。”
“你进过士林了?”韩薇儿闻言一愣,“心路这才开启多长时间,你入过士林,肯定要在里面流连许久,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岂不是毫无收获?”
“这一点,韩老相国有所知晓,韩姑娘可去询问。”邱言说着,朝其他三人拱了拱手,“还要多谢三位热心,只是让诸位白跑了一趟。”
“你说你入了士林,可身上文思气息稀薄,更无士林气息,莫不是信口开河?”席慕远当即就怀疑起来,他也是入过士林的人,这次之所以不入,是为了将有限的入林次数保存下来,等关键时刻再用。
不过,入了士林之人,彼此间就能感应气息,可是席慕远从来到之后,却没有从邱言身上捕捉到这样的气息,甚至连文思都极其微弱,因而才怀疑邱言是浪得虚名。
这也是邱言修为有成,才会造成这等后果。
毕竟,邱言不只是个儒生,更是个修士,还领悟了神道奥秘,再加上研习圣贤精神,又刚刚和韩逸相互印证了学问,心境有了蜕变的趋势,在这种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邱言身上的气息已然有了一丝归於自然的征兆。
在这种情况下,席慕远等人能从邱言身上捕捉到一点文思气息,已经难为可贵了。
要知道,先前与晏王同行的多鲁和长衫男子,都没能察觉到邱言身上的文思气息,不过,这不是多鲁和长衫男子的修为不如三人,实际上,席慕远等人并非修士,之所以能捕捉到一丝文思,一来是离邱言近,这第二点,就是他们沉心文道,虽也有功名利禄之心,但比之旁人要纯粹的多,这才能察觉文思。
不过,面度质疑,邱言并没有争辩的打算,他没必要非让其他人相信自己的说法,况且在邱言看来,与文人相争,并无太多人道价值。
说了告辞的话,邱言便大步流星的离开。
“见面不如闻名。”
等邱言离开,席慕摇摇头,给出一个评价:“前几日听到邱言这个名字,知道他论败贺书长、惊动小陈先生的时候,我还有心与他印证一番,但今日听说他没能入士林,便知此人有些言过其实了。”
那沉默的安锦也道:“要入士林必须要有圣贤泥塑,但泥塑归於各家书院,入林者必有记载,却未闻有邱言之名,不知他是如何入林的。”
韩薇儿蹙起眉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
至於那郑益,却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不多说一句。
另一边,酒肆中的晏王见了这一幕,却是眼中闪过精芒,转头跟一个仆从吩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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