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亦复和佟寿的交谈,并未落到胡起、戴国的耳中,因为他们两人正被恐怖威压笼罩,仿佛有大山压在身上,浑身上下咯吱作响,骨骼有种不堪重负的味道,必须全身心的去抵挡这股重压。
换成从前,单单是这股大力,就足以压得二人趴在地上,再难动弹,好在追随邱言许久,耳濡目染,两人在有意无意间,从邱言身上学来了一套命修之法,经过这段时间的耕读,心中累积转为感悟,触动身心,便就各自进阶,单论进境,也算不凡,但毕竟比不上邱言的进阶之速。
胡起而今炼化了第五魄,中枢不动;而戴国则是炼化了第四魄,血脉传承。
这样的成就,放在边陲之地,已算得上是一方高手,但在驭虚道主的面前,却远远不够看。
驭虚道主还没走过来,只是释放气势,好像一面墙壁般,毫无花巧的推过来,便令二人心惊胆战,还没交手,先就被逼的喘不过气来了。
“没想到,两个家仆还能有这样的修为和心志,难怪敢对我驭虚道的门人动手,果然是有所依仗的,可惜……”
驭虚道主缓步走来,宽大的衣袍飘荡起来,两个袖子荡漾在后,配合着威严面容、雄浑气势,自有番出尘味道。
他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口中的话好像一柄利剑,刺入胡起、戴国心中,令二人心头一紧,终於知道了来人身份,不由暗暗叫苦。
“没想到驭虚道的人,会挑在这个时候杀了来,公子偏偏又不在这里……”
念头还未转完,驭虚道主就已来到了跟前,目光一扫,视线在胡、戴二人脸上扫过,摇了摇头:“不过,既然敢招惹於我,便该做好准备,我取你们的性命,也是天经地义!”
话说完,尚未见动手,澎湃杀机就将胡起、戴国笼罩,二人登时血管急跳,心中寒气翻涌,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
这时,一个声音从后传来——
“父亲,这两人只是受人之托,还请父亲能够留他二人性命,略作薄惩便好。”
说话的竟是那王亦复,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身上装束让驭虚道主看得微微一愣。
王亦复此刻穿着的,是一件粗布麻衣,腰上系着块围布,布上沾着污迹,乍一看宛如老农,可再一看,会发现其人的精气神格外清朗,神清气明。
“咦?”回忆王亦复从前模样,驭虚道主闪过一点疑惑,目光又扫过佟寿等人,感觉到了几人气质的细微变化,越发奇怪,可随后注意到他们气息衰落,知道是被人废了功夫,不由泛起怒意。
正当驭虚道主心念波动之时,旁边屋里突然跳出一个身影,却是陈匀一跃而出,并指如剑,往前一劈,有淡淡念头如丝线般激射,绷紧、绷直,居然在驭虚道主的气势中,制造了一丝缝隙。
缝隙一出,浑然一体的气势登时有了间隔,给胡起、戴国制造了喘息空间,二人倒也知道进退好歹,没有趁机出手,反而迅速后退,接着急促呼吸,接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骇然之色。
“这人就是驭虚道主?太恐怖了,他只是走过来,都不用动手,我们两人就连动都动不了一下,任人宰割!”
这一缓过劲来,二人紧绷的神经略有松动,浑身的毛孔登时锁不住了,汩汩汗水流淌出来,衣衫顿时被侵染通透!
要知道,以他们二人如今的修为,也算得上是一方高手,锁住毛孔,存住劲力,这是筑基武者就能掌握的能力,可此时重压一去,二人立刻难以把握,劲力松弛,由此可见刚才的压力有多么庞大、恐怖。
更关键是,二人不只是身子受到压迫,连心中都有了影响,留下了阴影!
二人的惊恐,丝毫未被驭虚道主放在心上,这位找上门来的一门掌教,正看着陈匀,淡淡说道:“你意念波动中透露出的变化,乃是陈家的法门,可是毫无烟火气息,有一股纯正博大的味道,这和陈家的心法不符,陈家当初由道转官,传承多代,算个不小的门派,不会轻易变动心法,更不会轻易接纳其他心法,莫非,你已经叛出陈家?”
他话中之意虽是询问,但在语气上,却不见半点疑惑。
对面,陈匀施展出那一手后,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萎靡下去,汗如雨下,虽然还保持站立姿势,但被驭虚道主的气势余波一扫,已然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这时候听到对方问话,陈匀苦笑了一声,却已没有力气回答了。
见状,驭虚道主摇了摇头,也不多说,他这次过来,是为了了结恩怨,可看眼下的情形,那个正主并不在此。
“虽说如此,却也不能白来一趟……嗯?”
驭虚道主正说着话,突然心中一震,接着猛得转身,朝身后看去,视野中已多了一道身影。
这身影本在林子深处,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来,只是脚印之间间隔很远,好像缩地成寸一般,转眼的功夫就到了跟前!
却是个年轻的书生,身上气息波动,忽弱忽强,尤为诡异,但那双眸子却明亮如星,让人一见难忘。
正是邱言!
“你就是邱言,当初你说要与我了结恩怨,我这次来……”见到来人,驭虚道主并未大意,劲力鼓胀,澎湃气势翻滚,被陈匀所引发的一点空隙登时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