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不在,神司便连个小神都难以应付?”
道城隍的阴司大殿,位於剑南城地下深处,沟通阴阳,是诸神汇聚之地,但在冥土中,吕良的冥土法域里,还伫立着一座高塔。
阴阳塔。
吕良回来后,直接回到冥土法域,坐镇阴阳塔,感受剑南道变化。
过去几个月,他神躯不在阳间,隔着九天虚空,种种信息难以传递,但从离开之后,诸从神处理和收集的信息、卷宗,都存了下来,如今意念一转,就能调动出来。
只是这一查,却让吕良怒从中来。
他走的时候,就已发现灶公祭祀有扩张的趋势了,却没有太过在意,任何一个新神的祭祀,想要发展、壮大,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经过漫长的演变,才能被人接受。
不过,对於这种情况,吕良还是有所警戒的,走时略有吩咐,但任他考虑再多,都没有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个新神的祭祀,会扩张到这种程度!
细细探查,让他发现端倪。
“这个抿元小神不简单,他将法职和凡物的日常生活放到了一起,在衣食住行中给予便利,从而让愚蠢凡物快速接纳了所谓的灶公祭祀。”
伸出一根手指,敲击椅背,吕良陷入了沉思。
“这种方法虽然有效,深入世间各个方面,但只要将抿元本身灭杀,凡物得不到响应,自然会烟消云散,哦?”
想着想着,吕良眼皮子一跳,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是什么?这两只野兽,也在寄托愿念?好家伙,这抿元小神。连这些浑浑噩噩的野兽,都试图加以影响,野心不小,可以说是狼子野心!这样的神只,决不能放任不管!”
这边,吕良在为自己剿灭邱言,寻找正大光明的借口,而对面,一众神灵则是噤若寒蝉,为首的通判神更是低着头。眼神都不敢落在吕良身上——
如今的吕良,已是三品神灵了,这种等阶的神灵,大部分都在天上任职,而在场诸神与吕良之间,要么有正从关系,乃是从神从属,要么是职权所属,被司掌法职。这般联系下,对三品神只的威严,感受的更加清晰。
三品神只,很少会担任地只。若非吕良在凡间还有事情没有了结,也不会再返此处。
了解了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吕良先是大发雷霆,让诸神心中忐忑。跟着又吩咐几声,准备对灶公祭祀进行打击。
“那些生活在剑南道的凡物,也该展现出自己的用处了。他们除了给神灵提供一点香火,其他作用有限,现在居然吃里扒外,开始祭祀邪神……”说到最后,他却皱起眉来。
“冯真呢?怎么不见他?还有,吴返又没有奉令而来?”
他口中的冯真,乃是送子神的名号,而吴返,便是被心魔主体附身的火正。
这两尊神只,都有五品神位,一个心思活络,一个善於征伐,送子神冯真一直表现的恭敬、忠心,是吕良掌控剑南道的左膀右臂之一,而那火正吴返,仗着在天庭火部有着人脉联系,听调不听宣。
吕良神位回转三品,威严大涨,回来后召集群神,这两个神位较高的神只却没有出现,令他心中不快。
通判神赶紧就道:“回禀大人,前阵子鬼子母重现,火正领兵而去,最后不了了之,冯真也是从那日后,便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何缘故。”
他这尊神只,本职就是协助道城隍处理阴司事情,灶公祭祀的扩展,其实包含着他的一些小心思,眼下却不能拿出来,需要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鬼子母?”听到这个名字,吕良冷笑一声,“我明白冯真为何会失踪了,想来他应该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好了,你派人去告诉火正,让他过来听令,再过几日,天兵天将齐至,他执掌烈火,正该随军出征!至於冯真……”
吕良手上一动,多了一幅画卷。
“他毕竟还有虚拟符篆,是这浮世绘中的投影,跑到哪里,也瞒不了我。”
“属下明白了。”通判神领命之后,没有说一句废话,立刻就发出了命令。
而吕良,却放出几道神念,灌入手中画卷,那幅画倏地涨大,变成一座屏风,赫然与阴司大殿上的屏风相同。
随后,神念几次穿梭,收拢散落的民愿和一点法职气息,慢慢聚合起来,显露出一个符篆的形状……
………………
“神打之法,须有所节制,普通人骤得强大力量,很容易被这股力量反过来驾驭内心,从而性情大变。”
灶山之中,邱言的神灵身端坐一处,正总结着从各地传回来的信息。
“这次赋予神力的几人中,几乎没人是独独向我许愿的,而是求助满天神佛,所以在做出回应的时候,须得有所提示,如此一来,可以增加他们的虔诚之感,但过犹不及,做得太过,会引起凡俗朝廷的注意,日后要详细规划出一个章程。”
他这次尝试神打之术,所挑选出来的人,都是那些在一段时间内,有着强烈愿望,向自己和其他神灵许愿的信民,并非只局限杨池一人,而且因人而异,赋予的神力、法职略有差异,带来的结果也不尽相同,要总结、归类。
“从侧面来看,即便普通信民,只要怀有强烈愿念,掌握一定的窍门,都可运用神打。”
“神本由信民愿念而成,没有信民凡物,就没有神灵存在,这样看来,神灵是承了凡物之恩,神打之法未尝不是回馈和报恩,单纯局限於武力,失之偏颇……”
“不过,也要建立起稳固的结构才是,不然一味回应,很可能将积累下来的神力、香火心念,迅速消耗,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