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罗本部陷於内乱,左贤王又被剪出,已然失了羽翼,纵然不被一战击溃,也要四分五裂,空出来的地方,三水族不要,朝廷就要交给其他部族,国主还是想清楚的好。”孟青宾也不争辩,淡淡的道,“而且,柔罗一分,被其强行征服的各族,定也要作鸟兽散,到时不攻自破。”
这话里已经带上了点威胁,告诉也拔律,三水族并不是大瑞唯一选择,这也是邱言的意外之举,增加了大瑞的声势和主动,孟青宾作为外交人员,才能更为从容。
老汗心中一凛,但还是不敢贸然决定,只道:“还是从长计议,等回族中,再与正使商议。”
另一边,经过最初的震撼之后,众使臣的目光,终於移到了水面边缘,有人看到了那座石像,立刻惊呼一声。
“那石像,就是你们中原人口中苏公所化。”多鲁始终注意着邱言的动作、表情,听到惊叫,便在第一时间出言介绍。
“就是那里么?”
邱言眼中恍惚了一下,在他的视野中,粼粼湖水、漫天风雪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片雪白的草原,一道单薄的身影, 披着兽皮、持着节杖,踽踽独行。
不过,这个景象片段,很快烟消云散,耳边响起了赵参的一句疑问:“那就是苏公居所?果然苦寒、简陋,当年的匈卑何其恶毒!不过,附近并无草丛,寒风处处,苏公是如何牧羊的?什么羊能活在这等恶劣之地?”
大炎乃中原古朝,也曾震慑四方,而当时草原上崛起的则是匈卑人,双方互有攻伐,众人口中的苏公,便是大炎派往匈卑的使者苏使,因恰逢战事,被匈卑单於截留,逼他归顺。
与苏使同行的人,不少就受不住压力,宣布归顺,可苏使却是不从,那单於便将他关起来,不给吃喝。
困境之中,苏使饿了就吃毡毛、嚼冰雪,生生忍耐,几日不死,匈卑觉得很有趣,有心戏弄,就将他流放到北海绝地,让他牧放公羊,说等公羊生出羊羔,才能放他回去。
公羊生羊羔,自然是没有可能的,这一困就是几十年。
即便后来大炎祭拜了匈卑,将之驱逐,那领军将领问起苏使下落,匈卑也没有告知,还是后来随苏使同去、归顺匈鲜的一人,透露了一点玄机,可惜那时,苏使已经不在人世。
但这个事情却从此流传於天下,成为人所共知的传奇,更成不少文臣的精神寄托。
之前三水老汗说苏公冥顽不灵,那使臣们那般愤怒,就是因为精神寄托被辱的原因!
随后,在三水人的带领下,孟青宾、邱言等人缓缓前行,石像位於低洼之处,要走下一片斜坡,地上都是冻土、表层更已结冰,走起来很滑,不得不小心,是以行进缓慢。
短短几步,花了近一个时辰,不少人被冻的身子发抖,却没有人口出怨言,就算是邱言,本来架风就能一鼓作气抵达,却没有运用神通,而是随同旁人一起步行。
越是靠近,使臣们的脸上,越是露出肃穆之色。
到了跟前,看清石像,更是牵动了他们的心弦,都是神情变化。
那石像的面目栩栩如生,光看面容,就知是一枯瘦老人,披着兽皮,手持节杖,面南而逝,脸上还凝固着生前表情。
遗憾、眷恋、坚毅。
石像身前的冰层深处, 隐约能见到几个字,凝神看去,就辨认出来——
绝前叩首,臣未成使命,愧对江山社稷。
看到这句,众使臣都是心中一颤,生出难以言喻的伤感和唏嘘,人群中的史官经过之前的事,已经有了准备,这时从怀中取出纸笔,就要记述,可寒风一吹,墨汁却先结冰了!
邱言位於人群中,同样有感於几字,更是从里面发现一点真灵,心神一颤,体内阴灵竟被字中精神牵引,飞了出去!
下一刻,光影变化,风雪停滞,一道身影从石像中走出,周围景象随之大变,不再是坚硬的岩石、冻土,而是化作雪白草地,长草及膝。
自石像中走出来的人,持着根节杖,扬空挥舞,周围却不见羊,反而聚着一群……
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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