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张海心念中的混沌立时消散,跟着就与祁进蝉一样,张大了嘴巴,做出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而王靖也是瞳孔扩张,露出一丝惊容。
至於耿赤,更是深吸一口气,看向邱言的目光中,露出一点疑惑。
几人所在的这个位置,离其他的机要吏员不远,声音多多少少能传去一些,也是让不少人纷纷侧目。
过了几息,王靖重新平静,勉强笑道:“学士说笑了,你今天刚来,如何能知道手下吏员的事情,而且都裁撤了,又如何处理那司中事物?总不能都让你一个人来吧?”
“观人自然需要时间,但透过一些事情,也能看出一二,更不要说,从他们处理事情的手段上,一样能窥得其心,况且邱某所要的,不是他们的品质如何,而是看他们对待手中事情的重视程度,能力高、品行好,但做事不够端正,一样要有隐患。”邱言说起这些,倒有些慷慨陈词的味道。
“这……”王靖眉头皱起,再看张海,后者却已低下头去,这位枢密使立刻就知道,事情怕是有了出人意料的发展。
“烂泥糊不上墙!”心里叹息了一声,他还是道:“即便如此,承旨司的事,终究要有人负责……”
邱言摇摇头道:“枢密使不必担心,那些工作邱某自己就能完成,而且吏员机要并不难找,我刚才看卷宗时,里面就有升迁考核的概要,其中提到几人,能力不错,还在清闲部门,不妨调动过来,与邱某当个差。”
他身为都承旨,人事任命权还是有的,从前上任的都承旨,都会将手下慢慢调动过来,可问题是,那多数要在几个月、乃至半年的时间里缓缓进行,哪有邱言这样,一下子要将所有人都换掉的?
“不行!国战当头,受不得乱!”王靖摇摇头,正色道,“学士应该还未真正动手处理事务,那些卷宗看着简单,但着实耗费精力,不乏错综复杂之处,须得细细思索推敲,一个人如何做得来?”
“这一点,邱某说了也不算,不妨就问问这两位承旨吧。”邱言也不反驳,指了指身后的张海、祁进蝉。
二人暗叫不妙,等王靖略带不满的视线落在身上,才硬着头皮道:“刚才,都承旨坐堂片刻,遍览卷宗,秉笔而书,各有所评。”
“各有所评?”王靖闻言愣住了,“怎么个评法?”他自是不会相信,邱言能将事情都办完了。
说邱言有才,王靖不会反对,说邱言能处理承旨司的公务,他也不怀疑,但说邱言立刻上手,片刻批阅,就有些离谱了。
而这个“各有所评”的说法,更是语焉不详,到底是有用之批评,还是乱评?
不过,面对质询,张海冲疑片刻,才道:“要让那司中老吏过来,才能说得清楚。”
“我怎的忘了,这张海,唉……若非他祖父的缘故,如何要与此人青睐?”王靖暗自摇头,让人把那陈俱召来了。
陈俱来到堂中,战战兢兢,不是被堂中阵势所惊, 他本就在枢密院当差,岂能畏惧如此阵势,真正担忧的是,在路上听到的,邱言要将他们全部裁撤的消息。
若说从前,他或许还有倚仗,可在细细检查了邱言批注的卷宗之后,这一点信心已然不翼而飞。
而且,有了先前的一场无形交锋,也让陈俱意识到,这名新任都承旨,不是个容易掌控和糊弄的主,要说他有心要一口气裁撤承旨司的全部吏员,并非没有可能。
有着顾虑,在听了王靖的问话,陈俱也不敢玩弄什么把戏,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检查的结果说了出来——
“事无巨细,皆有涉猎,条理分明,各有侧重,言中关窍,并无错漏。”
简单的二十四个字,却将王靖和耿赤给惊住了,待得反覆询问,又令人将那处理好的卷宗搬来,着其他吏员确认,才算是勉强信了陈俱的说法。
“半盏茶的时间,就将这么多的繁琐公务,给理了个清楚?那三分天下的龙凤俊杰,怕也就是这般能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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