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陛下,末将……末将……”
这个吴拓,指的正是那位开路的侍卫统领,他见到李坤坐起,立刻意识到不妙,现在被皇帝这么一问,有些张口结舌!
看着李坤带着一点浅笑的面庞,吴统领觉得身上仿佛压着一座高山,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种感受主要源自皇帝的权威,但是……
“奇怪,我从前面对皇帝的时候,虽然也有紧张,却没有这般压迫感,他现在明显身子虚弱,何故气势反而增强不少。”
想归想,心里疑惑着,但吴统领也知局面不利,他这次之所以出手,主要是被田游青拿到了把柄,迫不得已而为之,但也从田游青口中,得到了皇帝已死的惊天消息,被对方一阵天花乱坠的说辞给迷了心智。
威逼利诱,为他人所用。
但在这一刻,吴统领生出了后悔之意,正想着怎么认罪,没料到皇帝却笑了一声,接着又收敛笑容。
“行了,后面的话也不用多说了,你这些年护持宫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这次失职,说明不适合这个职位了,就先去了职,回家静思几天吧。”
李坤这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先是叙人情,接着又说职责,最后给了惩戒,却还留了一线,那吴统领心里组织的言语,根本就没有机会说出来,最终只能垂头丧气的认命,知道这只是开始,一旦失势,就是一落千丈,但能不受其他苦。也算是皇帝念着旧情。
不止这吴统领,其他人也多多少少从皇帝的言行举止总,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但李坤突然醒来,本就让他们意外。计划的根基彻底崩塌,哪里还有心思细查?
“主人不是说,皇帝之魂不再,其人已经身死了么?为什么会突然醒来?主人不可能有错,难道是神通之术?障眼法?”张链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变幻莫测。豆大汗珠不断滚落。
另一边,胸有成竹的定王更瞪大了眼睛,准备宣布的事情生生憋在嗓子里,愣愣的看着皇帝。
不过,定王没有说话。李坤却先摇了摇头,出声道:“看皇叔的表情,对朕能起来,似乎颇为意外,莫非是想要让朕永远躺在这里?”
“臣不敢!”这一句话,终让定王回过神来,他头上也是刷的一下流下冷汗,就要请罪。却被李坤摆摆手拦住了。
“朕大病初愈,没有精力处理琐碎,皇叔有什么话。不妨以后再说,只是今日的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皇亲国戚也不能例外,你们擅闯禁宫的行为。已有谋逆之嫌了,就算被诛了脑袋。也怨不得人!”
这话一说,宫中顿时一片寂静。不少人都感到脖后凉飕飕的。
“皇上!咱们这都是担心您啊!才会失了分寸!”之前飞扬跋扈的安阳王,两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口中赶紧辩解起来。
谋大逆,可是杀头的罪名,皇帝都说出那些话了,分明有种要砍了他们脑袋的意思,这安阳王如何还能安生?
“这事本不该朕来过问,一切都该照律法行事,但像安阳王说的,这是朕昏迷的缘故,既然如此,你们也算事出有因,只是终究不能免罪,等会就都去宗令那边领罚吧,此事也该昭告天下。”
“唔!”听到此言,略有放心的定王心头一震,暗道不妙。
他这些年来养望蓄名,就是为了一个贤名,为此可谓兢兢业业,事事都有些如履薄冰,甚至不惜求助於外力,眼看事情将成,未料李坤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若将谋逆得赦的名声流传天下了,成全的是他李坤的名声,无知小民会说他处事公道,又兼顾亲情,反而本王苦心经营的名声,会由此毁於一旦!这……”
大瑞崇尚孝道亲情,皇室作为天下表率,更是要时时注意,李坤如今的处置手段,无疑就兼顾了两边,但牺牲的却可能是定王的野心。
这样想着,定王越发不甘心,抬头就要再说,未料这一看才注意到李坤的目光紧盯着自己,目光如刀,令他心中一惊,心里话终究没有说出。
见了定王低下头去,李坤也收回目光,视线扫过群臣。
这群之前气势汹汹、有着一股正气的大臣,但凡迎上李坤的目光,无不低下头去,一时间气氛凝重起来,不少大臣都感到呼吸越发沉重,迫切的想要透过言语,打破这种气氛。
只是,皇帝不开口,他们亦不好直接开口,因为擅闯禁宫的罪名,还悬在他们头上——皇帝只是处置了皇亲,却没有说他们这些大臣的处理方法。
但这般沉默,却越发让人感到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