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干活,便可得食,干多少活,就能吃多少东西,咱们那位统领大人,最是公平不过,即便是对奴隶,也是公平的。”
矿洞之中,暗无天日,其中自有一套规章,令奴隶劳作,所得上缴,由监理火长检视一番,才能有东西吃。
“这种方法,就是通过掌握生产资料,将产生的价值全部得到手,再将边角分出一点,维持奴隶的基本劳作能力就可以了。”
邱言随着边舒,被几名西军兵卒带来矿场,投入其中,将这些看在眼里,自然明白,这种状况就是前世商贾们梦寐以求的境界,只过前世的时候,制约颇多,所以商贾们不得不将到手的东西分出部分,用以安抚和维持帮工之心,再配以舆论,将之传为正理。
边舒入得此处,先就被印上奴印,又有那监理火长反覆说了些禁忌,就投入繁重劳作。开矿本就消耗体能,需要进补,可矿场的伙食不怎样,算是饿不死,但味道可想而知。
白日劳作,吃着简单食物,到了晚上,奴隶却要睡在笼子里。
这些笼子不大,最多容下一人,层层叠叠的聚集一处,一到晚上处处人声、人影,夹杂着难闻的气味。
这个时候,正是邱言扩张心魔笼罩的时刻,随着这些人的交谈与话语,心魔似幽灵一样,在他们心中蔓延。
一开始进入这里的奴隶,往往伴随着愤怒和暴怒之情,最能增加心魔之能,可时间久了,知道逃跑无望,就渐渐弃了念头,变得麻木不仁,对心魔也就没了多少补充作用。
不过。矿场极大,奴隶更有成千上万人,这样庞大的人数,积少成多、聚沙成塔,不需要多久,就足以令邱言积蓄足够的心魔之能。
只是,这并非他的目的所在,最多是顺势而为,而他本来的目的,是见机行事。最终的目标,是寻得日晷,进一步探究时空之力。
不过,在见识了矿场中奴隶的生活状态后,邱言终究难免动容,哪怕经历几十年孤寂、又渐渐脱离凡俗心念,但物伤其类的感触,还是难以尽绝。
“以我眼下之能,能解一矿之奴。但终究要解决根本问题才能真正安稳,不然不光不是救人,反而要成害人。”
“首先就是安全问题,没有安全保障。只要心智健全,就不会离开此处,不然就是自绝於命。其次,则需要足够的粮食。否则就算硬逼着他人离去,最终也不可活,这里毕竟不是东华那般时代。农作物的种类和产量有限,想要改进,还需时间。”
“更进一步来说,即便有着保护自身的武力和足够饭食,但若诞生了剩余,注定要有部分人被解放出来,成为人上人,就算是自由的奴隶也不例外,这本是难以根绝的事,不过,也不能因噎废食,要救他们,就是让他们脱离苦难,脱离过度的压榨,能活着繁衍,其他任何口号,在这个时代都是不切实际的,除非更进一步的发展生产力,眼下就先一步步来,花上几年时间,正好磨练这边舒,至於那后面的事,终究要让他们自己发展。”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邱言也大致摸清了自己的情况,知道若无意外,时空之力在遗蜕之地的三四十年内,都不会将自己的意识排斥出去,换算成外界东华的时间,就是一年出头,而他的血肉身这次前往南疆,担子不小,一年时间根本不够,倒也不用急切,能暂时集中精力在心魔身上。
有了充裕的时间,就能缓缓布局。
於是,在邱言的干涉下,边舒慢慢认识到,想要报仇,单靠一人之力是不够的,需要更多人的助力,而在他的身边,就有着现成人选——正是与他同样落难的诸多奴隶。
不过,想要将那些个奴隶结成一线,却不是容易的事,终究要计划周详,更要有着充足的准备,并且列下清楚的计划,一步一步,缓缓施行。
当然,在这期间,肯定会有意外,所以要尽可能的估算,将变数减少,并制定相应的预案,省的事到临头,手忙脚乱的,反倒要坏事。
这些充足的准备,即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诸多奴隶的性命负责。
而邱言在这期间,也在无声无息中,透过心念渗透,在那些奴隶的心底,埋下一颗种子,同样作为准备。
就这样,时间流逝,无风无浪的来到了三个月后,边舒的精气神有了明显的变化,并且在奴隶中有了一些威信,已经有风声,说是要把他提为火长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这平静的背后,正有一股大势缓缓积蓄,若无意外,等其爆发之日,必定会震惊一方。
但这一天,矿洞中却发生了一点变故,使得平静被打破了。
竟是一名新来的奴隶,与一名火长起了冲突,双方甚至动起手来了。
对於这个新来的奴隶,边舒也有注意,知道是名少年,名为“盘狼”,眼中充满了桀骜,边舒能从那双眼睛中,看出其人心中的一点优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边舒就发现,自己能通过观察旁人眼睛,了解对方一些简单的情绪和念头。
毫无疑问,这少年虽也沦为了奴隶,但他明显认为自己与众不同,所以要表现出非凡之举,这本是少年人的通病,边舒没有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