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呀!”
“海寇入城了!”
“快走!快走!”
崔素井这一睁眼,入目的就是混乱人群,而他的人,也不是坐在茶肆的桌边了,手边的笔墨纸砚早就不见了踪迹,倒是袖口和衣服的下摆上,有一块明显的墨迹,好像是打翻了砚台,那墨汁沾染上形成的。
不过,在崔素井的记忆中,可没有相关的印象。
他茫然四顾,发现自己竟是坐在一处街角,衣衫上沾了不少的尘土,身旁则是之前在茶肆中交谈的几名友人,只是个个汗流浃背,身上衣衫也很是凌乱,显得狼狈。
这几人一见崔素井睁开眼睛,便急不可待的开口——
“崔兄,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咱们也没办法了。”
“是啊,往常只要将你用来作为媒介的纸张拿开,就会苏醒,怎的这次都被咱们背在身上了,却还是没有反应,好似昏死过去了一样。”
这一声声话语,说的崔素井越发摸不着头脑,但回想之前的两个词,还是多少猜到了一些。
“陈兄、朱兄,你们……”疑惑中,他正要询问,但冷不防的被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小子!别挡路,踩死了可怨不得旁人!”
随着声音过来的,是名看上去格外强壮的大汉,一脸凶相,瞪了崔素井等人一眼,恶声恶气的道:“你们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那海寇的一个小队,已经杀过来,就在我后面不远处,你们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你们这样的身板,一刀一个,绝无幸理。”
他的凶恶之相,让诸儒生都是心中一凛,畏其凶恶。但眼下这种局面,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可另一边,经过两网融合余波的影响,崔素井的脑域有了进一步的开发,看人的眼光和感触有了鲜明变化,他竟是一眼就看出来。这壮汉实是面凶心热,看上去在恐吓他们,其实在透露关键消息的同时,催促他们尽快离开。
一念至此,崔素井从地上起身。冲着壮汉行礼道:“多谢兄台提醒,诸位,咱们还是赶快走吧。”
壮汉冷哼一声,看了崔素井一眼,微微点头,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回头一看,就收敛声音。迈步就走了,这时候自顾不暇,能出声提醒就是极限了。
旁人听得此言。也都回过神来,纷纷动身,顺着人流,在推搡和拥挤中,缓慢向前。
混乱中,崔素井终於算是理清思路。忍不住对身边的友人问道:“真是海寇入城?”
“应该是的,报令之人敲锣过街。一如几年前!只是冲城的人里面,多了些旗帜。有认识的人,说是白莲教的标志。”
“我们在茶肆二楼,看到了远方有拿刀劈砍,多有人亡,死状凄惨!”
“不错,听得惨呼,这才奔逃,因着叫不醒崔兄,只得轮流背在身上。”
说到这里,他们露出惭色,却是刚才体力不支,崔素井又没醒来,起了将之抛下的念头,这个时候的人,对礼义廉耻看的极重,若不经历种种变故,很难改变这种心思,崔素井的这几名友人,平时读书为学,还有着较为纯粹的心思。
崔素井目光一扫,被开发的脑域就明白了大致缘由,却不说破。
他自是清楚的,面前几人平时不怎么习练六艺,体格一般,能将他背到这里,差不多就快到极限了,再坚持下去,说不定要尽数失陷。
略过这些,却还有疑问在心头,疾走的同时,却又问道:“海寇为什么会出现在长乐府?不是说威武军布防沿海,几年前大破海寇,还破灭了几个扶桑贼窝么?这几年,早没海寇再敢过来长乐了,还有,此事为何会牵扯那白莲教,此教不是被朝廷扑灭了么?”
这话问出来,几位友人无法回答,边上却有一个粗声传来:“为何?还不是岭南道的那帮官老爷与白莲教合力所至!”
“官老爷与白莲教合力?”听得此言,崔素井心头一跳,循声看去,入目的乃是一张凶恶面孔,正是刚才出声提醒他们的壮汉。
壮汉冷笑一声,就道:“不错,你以为这海寇突然爆发,背后的推手是何人?正是这岭南道的官府!”
“官府推动海寇?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算起来,这些都是仕途污点,从前都有官府,为了推卸责任,将百姓污蔑为海寇,只为脱责,又怎会主动推动?”崔素井边走边想,皱起眉头,忍不住出声,“况且,这又与白莲教有何联系?真是扑朔迷离,还望兄台能说个清楚。”
“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壮汉压低声音,“岭南道的官场,早就归顺於白莲教了,人家教中传令,已然起事!”
“官场归顺白莲教?起事?”崔素井只觉得脑袋里越发混乱,但有一根线,将所得线索,隐隐连成一线,在心里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