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抵达大殿,早有几人等在那里,列於大殿两边,最深处的石阶高台上,则坐着面色铁青的白莲教主。
在那大殿中央,那座石盆依旧摆放在其中,其中烟雾缭绕,透过层层烟气,可以看到深处的水光,那水中正有几条锦鲤正在游动。
锦鲤周围,有着几片白莲的花瓣,在随着水光飘动。
“国师,你来了。”
在上,那白莲教主一见董太师踏进殿中,就迫不及待的出声,余下众人,亦纷纷出言问候。
待得董太师坐下,众人的目光就都集中过去。
这时,那白莲教主再次开口问道:“不知前线可有消息了?那伪朝恶贼邱言,是否被汀州大营给拖住了?”
他的话一说,这殿中就有几人神色微变,而董太师一听,就明白这位教主,还不知道前线的消息,消息是被人给封锁住了。
随即,董太师的目光扫过周围几人,注意到其中两三人的神色有异,就知道是这些人在隐瞒,但并没有责怪。
前几日,那沿江大营的北伐军惨败,洪州大营也随之破灭,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就有人告诉白莲教主,指望着他能在危境中做出决断,即便不能,至少要一脸沉稳的安定人心。
但没有想到,平时做出一副豪气干云模样的教主,一听说自己派出去的两路大军,先后崩溃於邱言之手,立时就面色大变,跟着更是说出诸多谩骂邱言的话语,只是随后意识到两路大军灰飞烟灭的后果。又畏惧起来,就有了退缩之心。
见了这种情况,旁人也明白指望这位教主来安定人心,是非常不现实的,这心思也就有了变化。再接到消息,更不会第一时间告知教主。
只是,那位白莲教主毕竟不是一无是处,自己也有心腹和眼线,多少能看出些许蛛丝马迹,登时警觉。只是此人终究多疑,再加上,两路大军破灭,一处大营崩毁,局面越发不利。就觉得有种墙倒众人推的味道,觉得旁人是有心要害他这个教主了。
今日坐殿,这白莲教主自是担心邱言动向,可出声询问,在场众人竟无一人愿意说个清楚,登时就让他面色铁青。
现在见了董太师,就好像发现了救星,赶紧就问。
说起来董太师来。和这白莲教主渊源不小,若非这位前朝太师,他这位教主。此时怕还在江湖上厮混,哪里敢想什么复国大业?
正是董太师找过去,将他带走,然后推上了白莲教的教主之位,他亦听到传闻,说是这白莲教原本一团散沙。乃是董太师加入进来后,才慢慢整合起来。渐成一股力量,随后发动了一次起义。却被朝廷镇压,原本的教主和教中掌权之人死伤殆尽,让董太师掌握了大权,这才能将那位前朝后裔推上教主之位。
不过,那白莲教主也是有着自己的权利欲的,上位之初,尚且对董太师毕恭毕敬,甚至大事小事都要请教,可渐渐的,这位子坐稳了,周围人一开始奉承、巴结,心思便慢慢变化,原本对董太师的恭敬,竟是渐成心中负担,而后逐渐揽权,将不少权利从董太师手中收走。
对此,董太师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去计较,时间久了,这白莲教主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甚至有时都敢反驳和斥责董太师,更是引入和提拔了不少新人,其中几人,论权势几乎不下於董太师。
随后,这白莲教主就玩起了异论相搅、权力制衡的手段,只是随着手腕越来越高,眼界也逐渐变宽,也意识到董太师看待自己,其实就好似看待子侄,更是将对前朝的感情,都倾注在了自己身上,正因为如此,他白莲教主夺权,董太师才会不闻不问,听之任之。
明白了这点,白莲教主也就明白,这教中文武,真心待自己的,其实还是董太师,是以对这位太师,便重新亲近起来。
这次,他发现手下的几人,隐隐都有要隐瞒自己的迹象,恼怒之际,也更加看重董太师的支持,而且这白莲教的情报系统,本就是董太师一手创立,也是被董太师所掌控,这具体情况如何,问董太师,比问其他人要来的清楚。
“教主……”
听得询问,董太师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去说,否则等一会再调动战力的时候,还要多费口舌:“现在,我圣教的局面确实不好,属下刚刚得到消息,说是那汀州大营已经被那邱贼攻破……”
“什么!”白莲教主闻之,大惊失色,下意识的从座位上站起,身上刻意营造出来的威严气息,顿时一扫而空。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担忧的事情,因为董太师的话,并没有说完——
“除此之外,越州大营也送来了求援的信息,可现在沿江兵力溃散,汀州大营也已不存,便是走海路,也来不及救援了,毕竟汀州一断,那邱贼就将圣教与北边的联系彻底切断,无论是物资还是兵力,都无法顺利的运输过去,所以……”
这言下之意,是越州大营的陷落、崩溃,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此言一出,不要说那白莲教主,连殿中的其他人,也忍不住问道:“这邱言不是领兵去攻汀州大营么?为何越州大营也要求助?就算汀州被占,截断了南北联系,但以越州大营的兵力,坚持上半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但也有知晓内情的人,立刻就反驳道:“莫非不知那邱贼分兵之事,他在攻破洪州大营后,就兵分两路,亲自领着一路南下,另一路则是东去,我本来还不知道那东去一路的目的,但如今看来,明显是意在那越州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