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叔,你这脸上……”
被人一唤,崔素井回过神来,跟着就随着这管家往回走,只是走着走着,看着那人脸上的痕迹,便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位管家,名为崔松,为崔家的家生子。
崔家祖上虽然也有仕途有成之人,但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直到后来转而利用官面的力量经商,才有起色。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崔家在商贾之事上越发兴旺,反倒是当年用以立足的官仕之路,渐渐没落,多数只能在岭南一道打转。
不过,崔家的架子毕竟还在那里,家中之人也有见识不凡的,便如现在在这汀州城主事的崔家三爷,就是这样一位目光独到之人,抓住了机会,使得自家院子,成了邱言讲学之处,若是所料不差,今后随着邱言的名望日高,这崔家大院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只是,崔三爷却并不满足於此,为此,还要借助自家子弟的力量。
“这便是三爷叫您过去的目的,您是咱们闽地最早领悟知行精髓的人之一,这次又近距离的听了邱先生讲,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但若不将这些事情宣扬开来,其他人也不知晓您的地位,所以为了崔家,还望九少爷您能够理解三爷的苦心。”
面对询问,这位老管家倒是先说出了一番话来,显然是怕接下来的事,会令崔素井心里生出抵触之情。
他对於这位“九少爷”也是有所了解的,若非他的那位父亲,恐怕其人早就被发配到不知什么地方的小商站,了此残生了,哪里还能悠闲的读书。
不过,即便如此,平日里的风言风语还是少不了的,也让崔素井承受了些许压力。但随着他对邱学的领悟,念入文网,地位渐渐有了变化,身份也有不同了,但因闽地远离中枢,邱学的影响并不算大,所以崔家上层,对此还不算太过重视。
可现在不同了,如果说从前,邱言这个名字。在南方还只是代表名声的话,现在直接就代表着一段传奇了。
领五千兵马,解白莲之乱,这样的功绩,又主要发生在南方的土地上,是可以一直流传的,甚至这民间百姓的口碑,很有可能直接将邱言的血肉身,推上神座——
承民愿而受封赦。成就神灵之位,这并不罕见。
而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民心的变化了,这种玄之又玄的变化。会很快从意识层面,反馈到物质层面,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对邱学的追捧。
而这样的追捧。就会催生出一个圈子。
“邱先生这番在南方立下大功,而听说他本来就在北疆有战功,在西南有建树。诸多功劳加在一起,必然是陛前红人,前途无量,随着他地位的上升,邱学会越发流行,甚至形成风尚,到那个时候,学习邱学的人就是一股很大的力量,也代表着足够的地位,三爷的意思,是希望九少爷你能借助这个机会,有所建树。”
“是,这些我都明白。”崔素井对於这崔松的提醒,其实心里并没有底,但他在前来此处的时候,家中母亲就交代过,如果有什么事情,尽量应下来,先定了名号,日后再努力也方便,等借此在家中得了实权,就算是做不到,那也没什么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走着走着,又注意到沿街地上,不是就有人缩成一团,捂着身上某处,发出“哎呦”之声,不禁大为疑惑。
“九少爷可是疑惑,这路上为何会有这些伤者?”
那崔松自是看出了这点,主动说了出来,然后不等崔素井点头,就先道:“这也是白莲教的妖人所为,九少爷你坐在院中听学,受到邱学士的人道之法护佑,是以没有多少影响,可城中之人,大部分却被那妖人用妖法烧伤。”
他这么一说,崔素井反而更加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之前在院中,其实也有一阵感到心中压抑,更看到天上有火烧云朵,更有诸多动静,只因心系邱学,又有先生讲解经义,其言玄妙,引心神相随,难以分神,这才无法细细追究。”
“果然如此,其实……”
轰!
这边,崔松的话还未说完,那场外的一座山头上,就忽然爆发出一连串的巨响,崔素井循声看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柄晶莹剔透的长剑,正在劈砍下来!
就见寒光一闪,连刚暗下来的天色,都无法遮盖光泽,就见剑刃生生削断了一截山峰!
随后,那山上发出崩塌之响,又有一连串的尖锐石笋冲击出来,与长剑撞在一起,随后烟尘滚滚,慢慢遮掩了景象,连同其中的乒乓声响都隔绝起来,再不传出。
这景象与声音虽然隐没,却让崔素井心头惊骇。
“怎么回事?莫非是有仙人在城外交战?”
崔松摇摇头道:“这事,我可说不好,但白天的时候,确实有贼人出手,要以神通镇压我汀州府城,据三爷推测,那些人很可能是白莲教的使者与尊者,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放到天下各处,都足以名震一方,但结果么……”
“结果怎么了?”崔素井问完这一句,才猛然惊觉,想起了那院中出现的几人,“莫非……”从他的这个视角来看,那几人自不是从大门走入的,而是中途出现的,身份来历本就不明,听学的人也有诸多猜测。
“这结果,你还是去问三爷吧,总之,这群人可不简单,稍一出手,满城人都受了殃及,我脸上这块痕迹,就是因此留下,好在咱们城中有邱先生坐镇,他可是文魁之人,又隐隐有在世圣贤的气象,有他在此,诸邪辟易。”
崔松此言一出,崔素井沉吟片刻,然后重重点头。
而前方,也到了另外一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