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远此人的底细,倒还不是十分清楚。”
同一时间,在政事堂偏房中,邱言一边看着手上的文书,不时提笔勾勒,在上面标注和批示,俨然是在处理着政事。
在邱言的跟前,则是坐着那位李括,这位当年的考场小官,如今已经连连升迁,现在更是入了礼部,距离侍郎也只是一步之遥了,只是在这背后,他还有着秘密身份,兼着皇城司的探子。
这个探子的职位,当然不是现在给他的,而是当年张链在位的时候,这李括就因把柄被拿,成了探子,如今邱言得势,他水涨船高,地位上升,只是那皇城司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涉及到皇室秘闻,一旦入了其中,便轻易摆脱不得。
也正是因为有着这么一层身份,又机缘巧合,被人看做是邱言的心腹,可以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是以这李括现居然格外爱惜羽毛,处处模仿邱言,表现在外的德行上,令不少人敬佩。
只是他终究还记得自己的根基,是以就市场借助自己的密探身份,截取一些情报,告诉邱言,以此来表达态度——不管这些情报,邱言知道或者不知道,他李括过来汇报,就足见心意。
而大部分的时候,邱言往往能得到比他这个皇城密探,还要详细(和全面的消息,但即便如此,李括依旧是乐此不疲,有一点愚公移山的意思。
果然,这次也是一样,邱言听了之后,只是摆摆手,就道:“这个韩远,所学传承自列圣,但本身祖上却与法圣有着渊源,是以其人学问也算是取了两家之念。但未必是两家之长,列圣的虚者无贵之说,他没有学到多少,倒是法家的心术之法得了精髓,其人与其说是大儒,不如说是法家宗师,这次过来,是有一定的诉求。”
“嗯?原来这人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李括一听,就做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低声咒骂。
邱言则是摇了摇头道:“伪君子倒是未必。再说了,世人皆有私,求私之念并不是可耻的事,况且如今朝廷之上,只有科举一途可以通天,那登闻鼓则被严密保护,莫说百姓,便是学生士子也轻易难以接触,想要传达一点心中之意。着实不容易,那士林议论,更只是流於表面,似这般大儒云集。想要向当朝宰辅提出建议的局面着实不多。”
那李括耳中听着邱言的话,表面上暗暗点头,可这心里却是忍不住嘀咕起来:“好嘛,这些人云集此处。不还是被你给逼得,况且那想要提建议的宰辅,不正是你?这明明是要来发难的。怎么到了定国侯的口中,好似成了一桩颇为平常的事?”
他这边还在想着,邱言却是话锋一转:“只是这些人,虽然学问深厚,深知道理,更是暗合人道精神,但在具体的人道事物上,却未必娴熟,他们过来提出建议,必然是有阶级局限性的,所以这次事情,虽然是一个契机,却还要好生把握才行。”
边上,李括还是一脸赞同的表情,但对邱言口中蹦出的几个陌生的词,却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邱言则继续道:“另外,那韩远这次过来,还是有一些推动力的,同时也是将影响力扩展到海外的机会,本来我还在想,要如何插手海外,以为要走道门之路,现在看来,确实顺着人道前行即可。”他说出这些,自然不是毫无意义,便是要让李括明白自己的打算。
人与人不同,邱言手下的几人自然也各不相同,各有千秋,但论及贯彻自己的意志,却要独属这李坤。
只不过,此时的李坤却是心中苦笑,
终於明白了一些事情。“敢情那群人这次过来,本就在侯爷的算计之中,难怪不见侯爷有半点慌乱,怕是那韩远这次出面,就是侯爷的意外之喜吧,只是……”
想着想着,他又将心中真正的担忧说了出来:“那三老可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他们既然出面,侯爷你总不能避而不见吧?”
“怎么可以避而不见?”邱言摇了摇头,“这件事我自有分寸,那三老此来并不是阻碍,而是助力,若非他们过来,百家书院岂能轻易齐聚?我之前发出了体请帖,让百家过来合力编着大典,但响应者了了,可如今三老出面,又有我那知行书院圣贤堂的借口,总算是将天下十之七八的书院都引来了,若是再由那韩远,竟海外传承也引导过来,那便大功告成了。”
“果然!那些人完全落入算计了。”听到这里,李括心里一阵胆寒,却也不再多问。
随后,这位礼部新晋的高官便就告辞,而邱言则还是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事情,如今刚刚开始裁撤卫所,但在这之前,邱言已经做了许多准备,可以用来安置人手,同时也会有一些人被辞退。
不过这些人很多都是兵卒,好勇斗狠,放任不管,是很大的不稳定因素,是以必须要给他们找到活计去做,能够维持自身开销。
诸多事情,千头万绪,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不好,就不光是边疆的事,而是整个王朝都要被波及,不得不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