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到京兆之后,沈宁就异常忙碌了。所忙的,都是和婚事相关的事情,主要的,还是修颜美妆之事。
离她出嫁差不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沈俞氏和青竹居的丫鬟们,誓要将沈宁变成最动人的新娘子,是以滋补、修颜等等事宜就没有停过,让沈宁直呼吃不消。
在沈宁还在西宁道的时候,沈俞氏就将她的嫁妆等事宜全部打点妥当了,陪嫁的丫鬟婆子、陪嫁的庄子等等,沈俞氏为她准备的,都是最合适最得用的。沈宁在这方面,根本就不用操心。
这一日,她实在是受不过春诗等丫鬟们的密集护肤了,怎么也不肯安坐在青竹居内。她带着秋歌,准备绕着翠湖几圈,正好碰见下朝回来的祖父沈华善。
这个时候的沈华善,面色阴沉,周身散发着怒火怨气,和平时亲和近善的他,很不一样。沈宁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了,若不是管事秋风眼快,一把扶住沈华善,说不定,他就摔倒了。
“祖父,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见到沈华善站定了,沈宁连忙冲了过去,边这样问道。祖父一向善於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这样败坏的脸色,这样的怒火怨气,沈宁只见到过一次。
那一次,是因为太子良娣的事情。长泰帝要求沈家无论如何都要出一个太子良娣,这是在为太子将来铺路,将沈家推向势重外戚的死地。当时。沈华善也是差不多这个表现。
只是,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更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听到沈宁焦急的询问,沈华善这才试图平息自己的怒火,回想起早前太子召见他说的话语,沈华善就难受不已。难受之余,有着怎么都散不去的怒火!
主上疑臣下,竟然是如此!
沈家一力扶持他登上太子之位。又尽力帮助他坐稳太子之位,如今,太子仍是不能相信沈家!这,让沈华善忍不住愤怒,就算他是冰炼火淬的金刚之心,也接受不了。
“太子舍人张棻。已经另调他职了。现今,太子舍人一职,空了下来。本太子和父皇商量过了,这太子舍人的位置,非沈家子弟不能担任。本太子正欲和詹事大人商量,沈家子弟之中。谁可堪太子舍人之位。”
太子笑着说,他长得和长泰帝极似的眉眼。此刻笑着,却让沈华善感到心惊。沈家子弟,担任太子舍人一职,太子这是何意?沈华善低垂着眉头,心里却快速地思考起来。
可是太子说的商量,就只是通知而已。沈华善尚未回答,就听得太子继续说了:
“本太子尝听闻。詹事大人之长孙,在湘州刺史府担任录事参军事一职。能力卓绝,极得主官器重。本太子令其回京,就任太子舍人一职。一来,是尽其所能;二来,也是全詹事大人之天伦。我已令吏部拟任令,不日即可送抵湘州了。”
太子笑着将这个决定说了出来,还说道,正好沈余宪回京兆嫁妹,这样一来,留在京兆了,不用再辛苦赶回湘州。至於湘州刺史府那边的职位,太子也会令吏部尽快物色适当的人选,请詹事大人尽心享受天伦之乐云云。
总之,这些话语,都表明了一个意思,那就是:沈华善的嫡长孙沈余宪,过年返回京兆的时候,就不用外出任官了,直接在京兆就任太子舍人之职。
太子舍人,为东宫属官,共配设四人,是太子的亲近属官,其职为掌侍从,行令书、令旨及表、启之事,有“大事以笺,小事以启”之形容。这个位置,隶属於詹事府,算是詹事府一个重要的位置。
况且,这个位置,乃是正六品的官职,比起沈余宪如今的录事参军事这个七品职位,算得上是加官晋升了。
而且又是太子亲信属官,若是太子登位,将来肯定是朝中重臣。这事,若放在一般人家,早就感激涕零,感念皇恩浩荡了。
但是此刻,沈华善却觉得手脚冰冷,与当时长泰帝给他的寒意恐惧不同,沈华善手脚冰冷的同时,心中猛地腾升起一股怨气,还差点压抑不住!
在这个朝代,嫡长子、嫡长孙对於一个家族而言,地位是绝对不一样的。因为严格的传承体系,也因为资源有限,一个家族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将最好的资源都用来培养嫡长子、嫡长孙。他们的作用,将来是承继家族、带领家族前行,是别的家族子弟无法替代的。
沈余宪,正是如此。
沈余宪,是沈家的子弟没有错,却又不是一般的沈家子弟!他是沈华善的嫡长孙、沈则敬的嫡长子,是沈家第三代最重要的人!沈华善在沈余宪身上,花费的心力,绝对不会比沈则敬少!
沈余宪所走的每一步,实则也是在秉承沈氏族策的每一步。沈华善为其择沈安氏为妻,不单是看重了沈安氏端淑、有世家妇之势,还是为了替他谋得冀州刺史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