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燕用心和河内道局势,是朝廷官员关注的事情,但对於寻常百姓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筹备过年之事。
对於外嫁女儿来说,往娘家送去年礼,是头等大事,沈宁当年也不例外。
有余居的管事娘子和丫鬟们,早就将送往沈家的年礼准备妥当了。
春诗秋歌两人,是跟在沈宁身边最久的人,能力自不用说,棋书画四大丫鬟,也越来越能干了,有余居的事情妥妥当当,根本就不用沈宁操心。
自嫁给应南图以来,沈宁在管家庶务上都没分什么心神。有余居虽然在应府之内,却更像一个独立的居所。
自李氏去世之后,应南图和应平川、应南谋等人就没有什么交集,应南图也不关心应平川和应南谋现今如何。虽然同进一个府门,平日里也没有三两句话可说。
沈宁自有孕之后,更是连有余居都少出了。应平川这个公爹,傅氏这个妯娌,都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对她而言,应家就只有应南图而已。
对这种怪异的相处状况,应南图只有一句话:“不用在意,且顾好你的身子便是。”
不用在意,说的不是态度,而是将来的打算。应南图压根就不打算长留在应府,所以府中的一切,都是排除在他的人生之外的。
从应平川想毒杀他的那一刻开始,应南图目中所及,就没有应家了。这是他的心志所向。而沈宁,则是顺着他这种心志来做。
这一对夫妇,当真是不类常人。更重要的是。他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妥的。
就连沈华善和沈则敬,都默认了这种怪异的情况。他们从来没有在应南图面前,说“对应平川孝顺,毕竟是你生身之父”这样的话语。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如何待我。我如何待之。怪异,也是一种实在的情况,就这样下去吧。
在过年之前。沈宁挺着肚子,由应南图陪同,亲自送年礼去沈家,有见一见沈俞氏、和娘家诸人叙叙情谊之意。
沈家众人。对於沈宁和应南图的到来。都表示了欣喜和隆重,就连沈余宪,都休沐在家。
应南图倒时常出现在沈华善书房,但是沈宁出嫁之后,回来沈家的次数真是不多,难怪沈俞氏会如此着重,还特地吩咐沈安氏设下了家宴。
如今沈家后宅,基本由沈安氏当家了。只有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沈俞氏才会亲自处理。
沈则敬去了河内道,沈俞氏平日无事。就逗儿弄孙,日子过得倒也闲适。
“孩儿拜见母亲。”和鸣轩内,沈宁由春诗、秋歌搀扶着,试图弯下腰给沈俞氏请安。
“腰身粗着呢,快起来快起来!俞妈、春诗,快扶姑娘坐下。”
沈俞氏状似责怪地说道,看着沈宁挺着的肚子,眉开眼笑。
沈俞氏有五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她最担忧的,当然就是沈宁这个女儿了。如今看见沈宁脸色红润,身子也稳健,心中这才放了心。
“胃口可好?老太爷临去河内道之前,说已经让孙太医时不时为你安胎的,他可有前去?我已经为你找了两个稳婆,接生本领都是很好的,过些时日我就打发她们前去有余居。”
沈宁甫坐下,沈俞氏就说了起来。说的内容,都是和沈宁的肚子有关。也是,沈宁的头等大事,当然就是这腹中胎儿。
沈宁听着沈俞氏的絮絮叨叨,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并不觉得有何厌烦。母亲的担忧话语,隔了一世听来,更觉得窝心难得。
真庆幸,还有机会重来一次。还能听到母亲说这样的话语,真好。
沈宁轻抚着肚子,这样想道,心中再一次感恩。
“劳母亲费心了,孩儿胃口很好,孙太医来看诊过了,道孩儿胎像很好,母亲请放心。”
沈宁认真地回答道。母女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地说着话。
没多久,和鸣轩外,就有欢笑声传来了,接着丫鬟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太太,二太太、李姨娘来了”
“让她们进来吧。”沈俞氏的声音,犹带着笑意。
随即,沈胡氏李姨娘就一同进来了。沈胡氏还是那副爽朗的样子,李姨娘动作虽然仍拘谨,却开朗了不少。
“大姑娘可来了。大嫂平日里总是念叨着你。如今看着你这样好,大嫂可就不会茶饭不思了。”沈胡氏笑着说道,语气中的玩闹,瞬间就让和鸣轩的气氛活跃起来了。
沈俞氏和沈胡氏这一对妯娌,关系一向不错。妯娌之间的勾心斗角,不是为了钱财,就是为了管家之权。沈俞氏管家公正严明,沈胡氏有的是钱财,又素对管家之权没兴趣,沈家的后宅,倒没有多少事。
尤其是沈则敬和沈则远去了西宁道之后,沈家后宅更是水静河平了。如今沈安氏管家,沈俞氏得闲,沈胡氏来和鸣轩的次数就更多了。
沈俞氏听了她的话,笑了笑,却回道:“说起来,我是比你好些。瑶儿如今在西宁道,你们母女,倒是难得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