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家主之位动荡,很多人都眼红啊。
这可是争取权柄的好机会!
谁能安静的了?
这一阵子。
卢信义在逐渐接管家族权力的过程中,就已经开始遇到了麻烦。
卢家,出现了分权分势的迹象。
这是家族的大忌。
一旦彻底分裂。
卢家将再也无法掌控蜀地。
如果朝廷,东厂再加把火,卢家这千百年的根基,就彻底完了。
所以。
卢信义必须首先要保证卢家的团结和安稳。
需要尽快平复一切!
他要依仗那些鹰。
帮他压制处理卢家内部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鉴於此,他最多。
就只能分给卢德仁三百只鹰。
去除掉陆行舟。
“我明白。”
卢德仁对卢家现在的形势也是了解的,他叹了口气,然后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卢信义的侧面,然后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父亲,我让您失望了。”
外界的人其实猜的不对。
这一次。
其实,卢信义和卢德仁父子,并不是在演双簧。
卢德仁的想法,卢信义一直就是不同意的。
卢信义觉的时机未到!
但卢德仁年轻气盛,一直不肯善罢甘休。
再加上他手段确实厉害。
卢信义一时大意。
被夺了权。
这才有了后来这一切。
但如今,骄傲的卢德仁,他失败了。
还要父亲出来帮自己收拾残局。
整顿卢家。
对抗朝廷的责难。
卢德仁心中有愧。
所以。
有此一跪。
“时也,命也。”
卢信义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卢德仁的头,叹息道,
“非你智计不足,乃天下大势未到。”
“不必介怀。”
“只要我卢家的根基还在,日后,冲早还有机会的。”
“只不过吾儿……”
卢信义说到这里,放在卢德仁头上的那只手,也是微微的变的僵硬了下来。
他有些话想要说,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明白。”
卢德仁笑了笑,道,
“从老宅里出来的那一日,我就想过这一日。”
“儿,能接受。”
“只是不能再给父亲尽孝,请父亲保重!”
卢德仁又是用力的磕头。
他知道卢信义没说出来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
卢家搅动风云,败了。
就是无论如何都要给朝廷,给东厂一个交代的。
服软,是必须的。
哪怕朝廷依旧会对卢家开刀,但有这个服软的态度,卢家总能保住根基。
而这个软,只能是卢德仁。
这个罪魁祸首。
所以这一趟。
卢德仁无论能不能除掉陆行舟,他都得死。
卢信义已经安排好了。
待截杀陆行舟之事了却。
无论成败。
都将有人送卢德仁进长安,替卢家恕罪。
“生为卢家子,自是卢家命。”
卢信义听到卢德仁的这番话,这眼睛也是忍不住有些发红,声音也有些无奈。
哪怕他再冷血,再无情。
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且是个精才艳艳的儿子,要赴死。
他心里也很难受。
“再让为父好好看一眼。”
卢信义把卢德仁的头抬了起来,有些粗糙的手掌抚摸过后者那年轻的脸颊,那冷峻,棱角分明的脸颊,深沉的注视着。
他抚摸的很慢。
一点一滴,也看得很细致。
好像要将这张脸,永远的记在心里。
“你是为父的骄傲。”
“也是卢家的骄傲。”
“放心。”
“那六名女子均已经有了身孕,为父会挑选其中聪慧之人,重点培养。”
“不会辱没了你的。”
“咱们父子做不成的事情,你的儿子,或者你的孙子,冲早能够做成。”
“在天之灵,保佑他们。”
卢德仁微微颔首,声音有些沙哑,道,
“儿告退。”
他挣脱了卢信义的手,然后站了起来。
他的脊背挺的很直。
转身。
大步流星的朝着花园之外走去。
很快卢德仁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这花园里只剩下了卢信义。
他坐在石凳上。
右手撑住了额头,沉默。
一只彩色的蝴蝶从旁边飞过,绕着他飞舞了两圈,似乎是感觉到了那种悲伤,有些不适,然后又舞动着翅膀远去。
“啊……”
卢信义突然是抬起了头,然后一巴掌将桌子上的地图扫下了石桌。
他眼睛发红。
老泪纵横。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啊。
就要这么舍弃。
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心里的痛,又岂是那么容易压下去的。
哪怕他的儿子曾经反过自己。
依旧是自己的儿子啊!
“老天。”
“为什么就不给我卢家一个机会啊!”
他抬起头,看着那碧蓝无尽的苍穹,咬牙切齿的问道。
“多少代了。”
“我们……难道真的要永远憋在蜀地吗?”
“为什么啊!”
……
半个时辰后。
卢德仁带着三百只鹰, 出现在了这汉中城的城北门。
三百只鹰。
皆是黑衣,腰间有刀。
他们整齐的排列在卢德仁的身后,形成方阵。
每个人跨下都是一匹上好的战马。
他们视线冷冽。
面容决然。
“你们应该都知道,这一趟是要去做什么了。”
卢德仁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他右手勒着跨下战马的缰绳,控制着战马在这群人面前来回踱步。
他的视线,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
声音也充满了低沉。
“是我卢德仁对不住你们。”
“鹰为卢家鹰,命为卢家命。”
三百只鹰纷纷拱手,齐声道,
“生死无悔!”
这声音里带着一种慷慨激昂,也带着一种热烈,带着决然。
随着风浩浩荡荡。
涌上了云霄。
卢德仁看着这群人,微微的笑了笑,脸上也是浮现出了一丝久违的豪气。
他大笑道,
“多谢诸位。”
“请诸位放心。”
“父亲定会安排好你们身后的一切,让你们三代在蜀地无忧。”
“请诸位。”
“再陪我卢德仁放肆一场!”
“不管他谁来谁往,我们,都誓杀他陆行舟!”
希律律!
这句话落下,卢德仁猛地一拽战马缰绳,那黑色战马前蹄陡然抬起,然后又轰然落地。
一声长嘶,黑色战马载着一身黑衣的卢德仁。
宛如黑色流星。
射向远处。
“誓杀陆行舟!”
三百只鹰,也是齐声暴喝。
汹涌而行。
那马蹄声,它滚滚浩荡如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