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祭祀好像没有看到一般,依旧在喃喃自语。
他是真的不敢相信。
也不想相信。
如果参录司的人也是被发现了,那他这数十年的安排,就全部都毁掉了。
完全没有暗棋了。
那种恍惚,无助的感觉,无法形容。
“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
……
车马并没有进固城。
因为陆行舟不想在固城浪费时间。
他急於回到长安城,处理兵部工器司的事情。
那里的事情,才是最关键的。
至於固城。
有密谍司,有罗照清等人,根本就无需担心。
车马在经过固城的时候,陆行舟明显感觉到,第三祭祀的脸色都紧绷了起来。
甚至这心跳都是在剧烈的跳动。
眼睛也有些发直。
他显然是在害怕,在恐惧。
但马车最终绕过了固城,朝着长安城走去。
“呼!”
第三祭祀忍不住的松了一口气。
“没有进固城。”
“是我的担心多余了!”
“他们并没有发现参录司的事情。”
第三祭祀心里一阵庆幸。
那位参录司,是真的从安排下去以后,就再没有动用过。
一直就让后者隐藏着。
然后,准备再将来,草原对关陇开战的时候,关键时刻,借助这位参录司,给关陇军致命一击的,那可是真正的关键棋子。
所以,长生帐对其保护的相当完美。
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除了必要的一些沟通,了解对方的状况等等。
别的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只要东厂没有发现这位参录司,那就没事。
“虚惊一场啊!”
“这是要回长安城了!”
“若是说长安城里的奸细,也只有工器司的那位了,既然玄机阁都已经暴露了,工器司那位,肯定也逃不掉的。”
第三祭祀心里想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深情。
现在,他所有的希望就都寄托在固城参录司的身上了,而对方没有被发现,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幸运。
他这些年的努力也没有白费。
“冲早有一日,他们会带着草原的勇士,将这关陇踏破。”
“将中原踏破!”
第三祭祀眼睛里闪烁出了一丝阴森的光。
而这阴森里面,还带着些许的希望。
那些未来,他虽然看不到了,但是,却能够想象的到。
而那些情形里面,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他也将留在草原部落的记忆之中。
哒哒!
哒哒!
就在第三祭祀心中如此宽慰自己的时候,这远处传来了一阵有些急促的马蹄之声。
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便是来到了这一队车马的面前。
一名东厂番役,拎着一个黑色的盒子,来到了马车之前,然后躬身道,
“督主,固城送来的消息。”
“拿上来。”
陆行舟笑了笑,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那人将黑盒子,还有一封信,送到了陆行舟的手中。
“督主亲启。”
“卑职收到消息以后,以最快的速度调查了固城三位参录司,找到了其中一位副参录司和草原之人有联络的线索,并将其抓捕。”
“经过审讯,此人便是长生帐之奸细,甚至找到了他和第三祭祀之间联络的一封信。”
“此人已经伏诛,人头给督主奉上。”
陆行舟看过了信,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右手轻轻的拍了拍那个黑色的盒子,然后转身,对着马车之旁的第三祭祀,笑着道,
“三祭祀,有件礼物,给你看看。”
“装神弄鬼,尽管拿来给老夫看。”
第三祭祀这个时候,脸色有些倨傲,也重新恢复了之前的那种不屈之色。
对陆行舟说话的语气里,都是多了几分冷冽。
甚至,连那血迹斑斑的脊背,都是重新挺直了起来。
只要自己最后的秘密没有暴露。
他就死而无憾。
也没有什么可惧怕的了。
“请!”
陆行舟对第三祭祀的心理,倒是也能够猜到一些,但是他没有点破,只是对着身边的那名番役摆了摆手,
“希望第三祭祀不要被吓倒。”
“老夫从不会被什么事情吓倒!哪怕是生死!”
第三祭祀冷冷的哼了一声。
然后,接住了东厂番役送过来的黑色盒子。
盒子虽然密封的还算不错,但是却依旧有着淡淡的血腥味道从里面弥漫了出来。
甚至,在盒子的底部,还有一些殷红渗透了出来。
但第三祭祀并没有多想。
他冷笑着哼了一声,也没有什么忌讳,直接将这盒子给打开了。
里面是一颗人头。
平躺着。
那张脸正对着第三祭祀。
正好是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面容。
而那张脸,正是第三祭祀的最后一颗棋子,是固城的那位参录司。
哗啦!
第三祭祀看着这张脸,手猛地抖动了一下,然后,这手里的盒子直接没有拿住,然后坠落在了地上,他的脸色也是瞬间变成了惨白。
是那种绝望的惨白。
“你……这……你……这……这……”
他呆呆地看着盒子里的那位参录司的脸,嘴唇儿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
这最后一位参录司,自己心血的希望,也是被东厂给发现了?
给杀了?
他心里几乎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的心都在滴血啊。
这个人一死,他几乎是几十年的心血,都白白浪费了。
他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啊!
噗!
僵硬了稍许,第三祭祀眼睛陡然间瞪大,然后,这脸庞上浮现出了一种灰色,紧接着,眼瞳里有着无数的血丝迸射出来。
他直接喷出了一口浓烈殷红。
然后,整个人都是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不……不可能……”
“不可能的……”
“你不可能找到他们的……怎么可能……”
第三祭祀就这么倒在地上, 平躺着,眼睛直直的盯着苍穹。
嘴里不断的呢喃着。
嘴角儿的鲜血,还在不断的往外奔涌。
那情形有些格外的凄凉。
“不可能……”
“不可能的……”
“不可能……”
陆行舟也是在这时候,对第三祭祀施展了读心术。
他看到的东西,只有不可能三个字。
没有别的了。
他知道,第三祭祀,已经被这最后的惊喜,刺激的失去了理智。
彻底疯掉了。
那么,也就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杀了吧!”
陆行舟对着身边的番役摆了摆手,吩咐出声。
既然没有利用价值,那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是!”
那名番役微微拱手,走到了第三祭祀的面前,然后,一把按住了第三祭祀的脑袋,另外一只手抽出了腰刀,砍在了后者的脖颈上。
噗!
又是有着鲜血飞溅,第三祭祀的身子,剧烈的抽搐了几下。
然后就是彻底的失去了气息。
“回去告诉罗照清,还有密谍司的人。”
“这参录司后面可能还有一些人没有挖掘干净,尽量再深挖一些,一个都不要放过。”
陆行舟对着那名番役吩咐道。
“是!”
番役将弯刀上的鲜血抆干净,郑重的对着陆行舟拱了拱手。
然后策马离开。
“启程。”
陆行舟一身轻松,靠在了马车的靠枕上。
微笑道。
“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