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雾泽县里,在一间幽间的房间里,有一个大瓮摆在那里受祭祀,突然,大瓮之中燃烧起了无形的火焰。
那白色的丝茧上面原本的诡异灵韵在火焰之中迅速散去,只有被火烧过后的那种焦灰。
里面一只白色蝉蛹的身上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有了黑色,此时正在瓮底痛苦的扭动着。
而麻蚕师此时同样的抱着头,他的耳中心中,有那杂乱的吱鸣之声响起,头眩晕剧痛的像是被打了一锤子一样。
他挣扎着来到桌边,拉开抽屉,里面有一些瓶瓶罐罐,这都是他自己炼制的药丸和散剂,他将其中一个瓶子打开,倒出两粒黑色的药丸,放入嘴里,嚼吧嚼吧的咽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脑子里的那种难受才慢慢的缓了过来。
他大口喘着气,心剧烈的跳动着,他思索了一会儿,究竟是谁对自己施了法,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寄於县令朱蒲义身中的蛊神意识被消灭了。
他起身来到黑瓮边上,看到里面的蚕蛹‘蛊神’萎靡的样子,他心中愤怒又痛惜。
“我的蚕儿,我的金蚕蛊神……”
他的眼中满是恨意,心想:“明明说‘明天’来为朱蒲义治魂,却今夜便……,狡诈…恶毒…!我麻五郞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这时,外面似乎有听到里面的惨叫声,冲开了门,是一个年轻人,他看到趴在瓮上的麻五郞说道:“五爷爷,您这是怎么了?”
麻五郞近年来虽然少有在外行事,但是曾经的威名可没有少半分,反而更加的神秘了,只听他说道:“你去准备一下,我要进山。”
“进山?”
“进山祭蛊神!”
麻五郞虽然恨,但是却知道,此时自己的蚕蛊受了重伤,首先需要让自己‘蛊神’恢复过来。
那年轻人不敢再说什么,尽管这个季节的山中,危险重重,毒虫遍布,但是既然麻五爷发了话,他不可能违抗。
……
朱蒲义从床上睁开眼的一刹那,只觉得整个人都无比的轻松,而之后他脑海之中又浮现起了,昨天晚上梦中的景象。
他梦到自己又出现在了那一座黑暗的庙中,正自躲在黑暗之中发抖之时,却有神人挟火光而至,烧透一片庙里的黑邪。
那是赤君,他觉得是,他抬头看天色,只觉得天空都明亮了许多,心中那深沉的恐惧与黑暗,像是这些日子以来的乌云一样都散了。
不过他很快就又想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是赵负云昨天晚上入梦了。
一边洗漱,一边想着这个,连早食都没有便往赵负云那里去,赵负云住的并不远,他很快便已经到了。
一缕阳光照入城中,朱蒲义小心的踩着地上的石块,昨日一天的晴天并不能够将地面完全晒干,每一块石头在踩下去时都可能溅出泥水来,他提着自己的长衫,走的又快又小心。
来到赵负云的小院门口,正想敲那老旧的灰色木门,发现门居然是虚掩着的,他轻轻的将门推开。
然后他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院子里,面阳而立。
这个年轻人看上去二十多岁,面白无须,此时正闭着眼睛,双手似抱阳一样高举虚抱。
他看到对方双手虚抱的那一片虚空里的阳光如烟霞一样,被年轻人吸入嘴里。
餐霞饮露。
朱蒲义立即想到了这个词,这是一个真正修士的标志,他因为也修行过,虽无有所成,却也知道食气者神明而寿。
一会儿之后,又见他吐出长长的雾气。
吞云吐雾。
朱蒲义站在旁边看,他没有打扰,此时的他心中满是羡慕。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赵负云这才收功,看向朱蒲义说道:“大人怎么一大早便来我这小院里,我这里可没有准备早食给人大人。”
“若非一大早来此,如何能够看到教谕的修行玄景,吞云吐雾,一院之中霞光如波,当真正是壮丽。”朱蒲义说道。
“大人之言让我想起在山中之时,见师长修行之时,霞光万丈,瑞气千条,那景象,才是真正的瑰丽无比。”赵负云说道。
“恨不能一睹盛景。”朱蒲义满是向往的说道,赵负云听得出他这是发自肺腑的意思。
赵负云并没有接他的话,因为面前的这位县令大人已经可以说基本告别了修行之路,与山中的世界属於两个世界了。
修行之人会在红尘之中行走,但一切都是为了修行了。
“大人如此早的便来我这里,所谓何事?”赵负云当然知道是什么,要不然他也不会将院门先打开。
於是朱蒲义将自己的梦境说给赵负云听,并问是不是他出手的,赵负云只是笑了笑,说道:“大人魂安神定,自是好事,不过也能够看出,大人心中还有赤君,所以大人才能够得到赤君的庇护。”
“唉,赤君光辉,也需要有人能够引领。”朱蒲义立即明白,这赵负云昨晚入梦了,当下又问道:“教谕果然好本事,但是却要因此而得罪本地的这些鬼神了,今日之恩,他日朱某脱此困局,定当回报教谕!”
他所说的鬼,当然是这里人养的阴灵,在他看来,那就是‘鬼’,而神,则是指那些‘蛊神’。
当然,也有人将‘阴灵’称为‘神’的,全看各地的风俗和其人习惯。
“区区小事,大人不必挂怀,倒是让大人担心了,不过,我只是为大人解一下梦罢了。”赵负云看似不在意,但是心中其实是警惕的。
“教谕可不要大意,庄贤歌便是过於大意轻敌,所以才会落得这个下场的。”朱蒲义说道,庄贤歌在他的心中,是一位强势,勇敢的青年修士。
“我不去招惹他们,他们当不至於来招惹於我!”赵负云说道。
朱蒲义心中还想再劝一劝赵负云要小心,但是看到赵负云兴趣缺缺的样子,便没有再说,只心中想:“不要又像庄贤歌一样才好。”
赵负云当然不希望自己像庄贤歌一样。
他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准备布法阵,建立自己的道场。
本来他觉得还可以等等的,但是经昨晚一事,让他不得不提前做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