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物语》着实难以咀嚼,用以比喻的话,大可让前世的宋观咀嚼英语那样,阿拨呲的鹅佛歌,何以机可勒莫勒。
他便坐在画觅院院里的石桌旁,不停吹着铁哨,口水换了一匝又一匝,嘴皮红肿时气得想砸铁哨,但一抬眼就能看到对面认真描摹着符纸的翠绿,那时而促起的眉头叫宋观心里的不耐又压了下来。
“呼!”他深吐口气,垂眸翻开了面前的《尝草注·一》,静静看了起来。
如此便是常态了,春褪去了颜色,留下夏的饱满娇艳,这便是五月,白色的细软绒丝落在宋观掌心。
“呵呵!”宋观忽然笑了起来,抿嘴一吹,将掌心的柳絮吹起,抆过翠绿的耳畔,痒痒的。
翠绿眉头微紧,看着笔下错乱的一束符籙痕迹,有些不满地抬头,干净的眼中渗出些许责怪,却见宋观脸上洋溢着笑容,只好舒去眉头,唇瓣轻启:
“怎么了?”
“问:白雪纷纷何所似?”宋观摇头晃脑,故作读书人。
“何所似……”翠绿目光微滞,沉凝片刻,有些犹豫,“似鹅红喙梳羽?”
“你怎么想到了鹅毛?”宋观疑惑。
“最近常听你念鹅佛歌。”翠绿抬起眼帘,笑了。
“……”眉头一跳,宋观略显尴尬,却很快恢复镇定,从储物戒里取出折扇,在身前挥开,细小的风劲拂过削唇挺鼻,扰动额前柔。
“且听我装——额,且听我吟:‘未若——’”
“未若柳絮因风起!”清冷淡雅的声音打断了宋观的话,他瞳孔微张,急忙扭过头,却正巧迎上了皱起的风,微咪双眼。
画觅院的垂柳沙沙作响,纷飞的柳絮荡在空中,仿若百花盛开,衬托着那站在院门口的修长身影。青花白底的茶服底摆在风中晃动,拍打着她露出的白色布鞋尖和其上半寸的白皙脚腕。在身前划过弧度,宋观的视线落在了那双极美却透着清冷的丹凤眼上,青色的眼睛流光幽幽绽放,却沉凝。
“……”回过神,宋观嘴角微抽,这装13的机会,是他的呀,是他的呀!
“你怎么来了?”心里略有些不爽,却也疑惑秦裳居然会来主动找自己。
“我筑了第三台,接了一个宗门任务,需要两个人。”话落,秦裳挑起眼角,与宋观对视。
“这怎么像在陈述我吃了饭一样……”宋观翻了翻白眼,有些好笑,便翘起嘴角,“一来说筑了三台,表达你的状态,使我关心,二来说有双人任务,应是想让为夫陪你去,可对?”
秦裳眼眸清澈,毫无波澜,只是轻轻走来,与宋观抆肩而过,将手里的一本《符籙精简浇注》放在翠绿面前,朝她点了点头,就再次与宋观抆肩,迈步远去了。
“……”宋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一时间竟然呆住,直到身后翠绿的声音传来:
“你不去吗?”
“哦哦!”宋观脸色微红,转身朝翠绿挥了挥手,便追去了,“翠绿你保重。”
望着宋观渐渐消失的背影,翠绿伸手撩过被风吹乱的鬓角长发,有些失神,修仙……
风止了,院里的垂柳渐渐安歇下来,飘飞而起的柳絮最终还是落在了院内,并没有冲破围墙的阻隔,只能目送着离去的宋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