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后看着小皇帝,听他如此志向远大,也很欣慰,但觉得他还是太幼稚,於是道:“旬儿,别跟着这章醇胡说八道,兵凶战危,难言必胜,两国相争,受苦的只是老百姓而已,不知道会死多少无辜百姓,司马相国的所为,乃是为天下百姓着想,并不是我大宋怕了西夏等敌人。”
可小皇帝还是满脸的不服气,道:“奶奶,可我听阿碧姐姐说过,她说魏王曾经说过,和平都是靠打出来的,只要你手里的大棒够粗,没人是你的对手,自然没人敢对你动手,天下就太平了!”
这些话自然是李轩平时跟阿朱吹牛的时候说的,阿朱当年无聊在皇宫的时候,也跟阿碧说过,阿碧觉得很有道理,就记在心上,小皇帝平时在宫中,没事做的时候也会跑去跟李轩的儿子玩,主要阿碧的厨艺很高,他经常去那吃,所以,无意中阿碧跟他说过这话,让他记在了心里。
章醇等人都听得愕然,没想到这小皇帝年纪轻轻,居然还懂这个道理。
苏东坡大喜,道:“太后,陛下说得有道理,和平不是靠求来的,唯有富国强兵,方能和平!”
曾布连忙附和,道:“苏大人言之有理,自司马光执政以来,国库日渐空虚,大宋在列国中的威望江河日下,这些都是大家看到的事实,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司马光必须为今日的局面负责!”
群臣逼宫,高太后也感觉压力巨大,新党的反弹,按照历史原本还要再等几年,高太后挂了之后才会发生,但李轩的出现改变了历史,六方联盟的实力太强,给大宋朝廷巨大的压力,让大宋这些新党觉醒,提前冒出来了,决定放手一搏。
高太后道:“哎,新法的好处,哀家也明白,只是弊端更甚,与民争利,会造成社会动荡,百姓不安,危险远超过相国的执政!”
她还想挣扎一下,继续为司马光辩解。
章醇道:“如今,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就算有弊端,说不得我们也只能这么做了,只要我们控制得好,总强过国库空虚,无力出兵吧,太后还请三思!”
此言一出,二百余官员同时磕头,道:“还请太后三思!”
可见,章醇虽然此刻无官职在身,却在新党中威望相当的高,远超曾布三人,毕竟,他当年是王安石手下的头号能臣。
高太后无奈,只得挥挥手,道:“好吧,诸位爱卿,请大家给哀家一个面子,全力支持司马光再执政半年,如果半年之内,局势继续恶化下去的话,哀家就罢了司马光的相国之位,让旬儿亲政,哀家也退居幕后,回后宫养老,再不理朝政之事!”
此言一出,司马光只觉得喉头一甜,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此刻,脸色苍白,面无人色,他本年事已高,受此打击,气的差点吐血。
章醇等人闻言大喜过望,章醇其实是个超级高手,他目光如炬,有十足的把握,司马光的保守政策,只会让局势越来越恶化,国库越来越空虚,所以,在他眼里,有太后这句话,自然半年之后,新党重拾政权,可以说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於是连忙表态,道:“好,那我等就给太后这个面子,半年之内,我新党官员全力支持司马光的政策,如果他还不能让局势好转,就让陛下亲政,恢复新法!”
太后点点头,挥挥手,道:“这回你们满意了吧,都回去吧,大家回去后同心协力,让大宋国泰民安!”
众人大喜,
向太后行礼后,具都离去,一个个脸露喜色,议论纷纷,庆祝新党此次朝争的胜利。 而司马光和吕公着二人,感觉压力山大,一旦太后让小皇帝亲政,看这小皇帝的态度,多半旧党都得凉凉,吕公着此刻已经完全惊醒,放下了跟司马光争斗的心思,道:“司马相国,你既然打算突袭南京,老夫也要全力助你,我会跟潘俊杰写信,叫他的大军全力配合你的行动。”
司马光点点头,道:“哎,现如今不缺精兵强将,缺的是粮饷啊,一切等高士会去江南收税回来,有了粮饷,如果真如老夫所预料的那样,李轩会突袭大辽的话,那么,我们的大军就从涿州出发,攻打他的老巢南京!”
司马光还有一个秘密武器,那就是重整后的第一军,他心中这次出征的统帅人选,自然是岳立。
吕公着点点头,道:“好,如今新党已经连成一气,你我二人也当放下成见,全力一博,否则,半年后麻烦就大了。”
……
杭州城外码头,一群衣衫褴褛的汉子,数十人挤在一个店铺门外,人人争着朝里面挤,很快,店铺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富态的中年人,带着几个家丁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中年人挥挥手,道:“别挤了,都回去吧,今天没有船要装货卸货的!”
众人大惊失色,一位长得高大的汉子,挤在最前面,道:“周员外,这是为何,我们这些人已经连续十天都没干活了,今天再不干活,赚钱买点米回去,家里非要饿死人不可!”
周员外阴阳怪气的道:“要怪,你们就怪司马光,非要禁止对北方的贸易,如今老子也亏得快吃土了,生意做不成,哪里来的活计给你们干,都散了吧!”
众人愁眉苦脸,那汉子道:“周员外,那朝廷什么时候才能解禁啊?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吧,我们非得饿死不成!”
周员外道:“你问我,我问谁去!都给老子滚,老子都穷得想上吊了,欠了一屁股债了,滚蛋!”
说完,就指挥家丁,又把店门给关上了。
这些都是码头的苦力,司马光的封锁政策,对他们的影响最大,杭州的船运减少了一半多,原本很多的苦力,便找不到活做。
店门一关,众人失魂落魄,有些人不愿意走,觉得回家无法面对饥饿的妻儿,就在码头上随便找地方一坐,开始发呆。
那汉子人高马大,身边的兄弟不少,十余人骂骂咧咧的回家,那个所谓的家,自然是码头边沿着河搭建的一个个窝棚,这里就是这个时代的贫民窟,重重叠叠,仿佛一个个狗窝猪圈一般,甚至远不及后世的猪圈。
此刻,汉子身边的一个瘦竹竿道:“方大哥,这么下去不行了,我家现在都是两天吃一顿饭,而且,家中一点米都不剩了。”
旁边几人连忙附和,道:“我家也是一样,今天再不吃饭,非饿死人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