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近日总觉得心思难安,便卜了一卦。
宁休看了两眼:“这卦象好生凶险。”
明微皱着眉头,将铜钱收起。
“你这是给小师弟算的?”
明微点头。
宁休便也跟着皱眉头了。
杨殊在前线,打仗的事,谁都说不好,万一有个什么……
才这样想罢,就听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宁休唤住那个兵丁:“发生何事了?”
那兵丁回道:“我方一队人马被胡人袭击了,现下败退下来,有许多伤员,我们得赶紧接应。”
宁休立刻回头看明微。
明微嘴唇抿紧,随即说道:“去看看。”
天色已暗,两人出了城门,外头已是嘈杂一片。驻守砾石坡的小兵快步跑上前,将一个个伤员从马上抬下来。
还有后勤官大声指挥:“快快,伤员走这边,马牵到那边去。重伤的在前,轻功在后。”
军医紧随其后,对伤员进行初步检查。
“这个死了,抬走。”
“这个轻伤,送棚子里去。”
“这个伤势太重,马上需要处理……”
明微扯了个小兵问:“这是哪一支?将领是谁?”
那小兵有点懵:“小的不知,只知道是凉川退下来的。”
明微与宁休对视一眼,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杨殊送回来的最后一封信,说的便是他要去凉川的事。
经过这半年的征战,他已经能独领一军。既然派了他去,就不会有的队伍了。
明微扭头往外跑,揪着一个个伤员看他们的脸,里头是不是有她熟悉的杨家家将。
偏她认脸难,天又黑,时隔半年气息还变了,一时更慌乱。
宁休追上来,叫道:“你别急,重伤员都在前面,没看到就说明没事……”
明微也知道,她之前算的卦象虽然凶险,但还留有生机。可没看到他的人,根本控制不住心慌。
“阿玄!”宁休忽然叫了起来。
明微扭头去看,果然见到摘了头盔的阿玄站在那里跟人说话。
听到宁休的声音,阿玄和那个说话的人一起转过头来。
明微的呼吸一下子停住了。
那人铠甲上全是血垢,手臂上还绑了一条破破烂烂的布巾,同样摘了头盔,然而发髻不知道怎么回事,散了大半,看起来蓬头垢面的,十分狼狈。
也正因为如此,宁休刚才都没认出他。
他往这边看过来,沾满鲜血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映得额上的朱砂痣越发明显。
然后,举步往这边奔来。
明微只觉得一阵风卷过,自己就被抱住了。
力气太大,铠甲硌得她很难受,但心却安定了下来。
血腥味浓得可怕,都快把她呛住了。
但她没有推开。
半年了,他们从来没分开这么久。
好一会儿,杨殊终於松了手,说道:“我还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呢,怎么你们就出来了。”
不等明微说话,他忽然怪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脑袋:“我还没梳洗过呢!快快快,转过身,先回去!等会儿我再去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