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电话给爷爷,让我跟他说几句。”秦靳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谢谢。”
叶嘉重新走回病房,来到爷爷的病床前,爷爷插着氧气管,双目紧闭。
“爷爷,我找到知延哥了。”叶嘉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他有话要对您说。”
她说着,将电话放在了爷爷的耳边。
电话那头,秦靳的声音已经近乎哽咽,叶嘉不知道,但是爷爷都听到了。
“对不起……”他跪在地上,拿着电话,弓起了身子,强忍住情绪的剧烈起伏,捂着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忍住了心头强烈的悲伤,“爷爷,对不起。”
一滴眼泪,从傅老紧闭的眼角滴落,无声无息地浸湿了枕巾。
这两天,不少亲朋好友,还有爷爷的战友们都赶过来探病,不过都是站在病房窗户边,朝里面远远地望上一眼。大伙安慰着傅家二老节哀的时候,也都不免带上傅知延,这又加重了二老心头的悲伤。
叶嘉刚刚从休息室出来,正四处寻找汤包,走到病房门口,正巧徐老从病房里走出来,叶嘉见他,立刻迎了上去:“徐爷爷,您也来了!”
徐老的头发也早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更盛,但身形似乎还依旧健朗。
“嗯,今天早上的飞机,刚到,这就过来。”
“您的身体可好?”见到徐老,叶嘉显然很高兴,也很亲切。
“都好。”徐老朝着病房里望了一眼,叹息了一声,“只可惜,我这老伙计……”见傅家二老过来,徐老便没有说下去,又兀自寒暄了一番,叶嘉送他走出医院大楼,徐老方才问道,“这几个月,你可是去了南城?”
叶嘉点了点头,这件事她瞒着傅家二老,不过瞒不住徐老,索性便对他直说:“是。”
“可有知延的消息?”
叶嘉踟蹰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本来是想提一提那个奇怪的秦靳,不过转念一想,本就是虚无缥缈的感觉,说出来,万一不是,徒增伤感罢了,索性便没有提及。
徐老叹息了一声:“唉,有些事,还是不要太过执着了,能放下……就放下吧……”
送了徐老离开,叶嘉重新回病房,傅时从走廊里走过来,她问道:“见着你妹妹了?”
“她不是一直都在病房陪着太爷爷吗?”傅时答。
叶嘉皱眉,进了病房,看到汤包正艰难地从病床下面爬出来。
“汤包,你在干什么?”叶嘉走过去,将汤包从床下面抱出来,用力拍了拍她的衣服,“怎么跑到床下面去了?”
“我……看到有……有坏人进……进来,就……就躲起来了……”汤包结结巴巴地解释。
“刚刚那个爷爷是太爷爷的好朋友,不是坏人。”
然而叶嘉话音未落,突然心电图一阵异常波动,之后,成了一条直线。
叶嘉呆住了,而后好几个医生护士跑进了病房,开始进行急救,叶嘉被护士拉出了病房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全身一阵阵地发冷。
傅家二老得知动静也赶紧跑了过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站在窗边,紧张地盯着病房里的动静。
没多久,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对他们摇了摇头。
“准备后事吧。”
那天,他一个人,待在狭窄的小出租屋里,面朝东北方向,跪了整整一夜。
他平生所求,但求无愧於心,可是现在,做不到!他辜负了家人,辜负了最爱的女人,辜负了太多太多人……他不敢去想,在过去的一年里,失去两位爱孙的打击,怎样一点一点,摧垮爷爷的残年风烛,他不敢想,父母是怎么样沉浸在失去他的悲伤里,他的母亲,那样温婉谦和的女人,他怎么能用这样残忍的真相,去折磨她,摧残她……那是他的家人,至亲至爱啊!
他一个人,抱着头,面朝东北而跪,屈着他从未折损半分的脊梁,张着嘴,紧闭着眼睛,隐忍克制地哭,哭了大半夜。
口口声声,字字句句,都是对不起……
对不起他们……
次日,从冰冷的地板上,他脸很红,眼睛很肿,换上风衣出门,表情冷硬。
他还是秦靳,流氓秦靳……
他要去做该做的事,只有做完了,才能当回傅知延,才能回家。
他想回家,想孩子,想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