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姐一大早就南下。」

「一个人？」

「跟田杰。」

气派的办公室里一下子布满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久久，才听到郑佑威缓缓叹了口气，「退下吧！」

「是。」

当办公室里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拿起手机，看着萤幕上笑盈盈的田橙之。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他只能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

谁教这个女人是他这辈子逃避不了的克星？

◇　　◇　　◇

在南部一栋三合院里面，田橙之睁大眼睛蹬着眼前的孕妇。

「好了，你要看多久啊？不就是肚子突出来了吗？」

「你有孩子了？」

「你一个小时之前不是就已经知道了？」

「可是……你明明有孩子了，为什么还要离开大哥？」

「因为我在跟他生气。」

「为什么？」

「因为他惹我生气。」

「为什么？」

「因为他不够爱我。」

「怎么可能？」他爱你爱到都快要疯了！田橙之才想要把这句话说出口，却发现李安娜狠狠地瞪着她。

「因为你总是在我们之间捣蛋。」

「我？」冤枉啊！大人。

田橙之头摇得像是博浪鼓一样，「自从大哥跟我说他在跟你交往之后，我就……」

「哦。你终於说出来了吼？我早就觉得你们这对兄妹有问题。」

田橙之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什么有问题啊？哪有？不过她还是低头不语。

「每次我跟他说到你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反应，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要怎样说。」

「我跟大哥……又没什么……」

「我就是很讨厌这句话，如果真的没什么，那为什么你们要把彼此当成禁区，不准人家碰触？」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把对大哥的兄妹之情当成了爱情。」

「我……」

「我听说你也有个很优的交往对象。」

「嗯！」

她一想到郑佑威，整个人又像是消了气的气球一样，「不只是很优，还优到我很自卑。」

然后又出现一个很优的白婉菁，结果一团混乱，到现在解都解不开。

「所以你就因为自卑，才又回来找你大哥？」李安娜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情敌一样。

「不是的，是大哥因为你不理他，所以很伤心，今天他拉我一起来找你，也是因为怕你赶他走。」田橙之急急解释着，生怕她误会大哥，更怕她误会自己。

李安娜仔仔细细地观察了田橙之一会儿，才慢慢地点点头。

「其实他有心结我知道，可是如果他不自己解开，我能做的也很有限，冷战和分开都只是不得已的手段，事实上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大哥……他是觉得他配不上你。」田橙之轻声说着。

原来在自己挣扎、痛苦於爱情的同时，大哥也没多顺利。

「爱情只有爱不爱，没有配不配。」李安娜却有自己的一份见解。

「爱情……」田橙之喃喃地思索着。

「如果他爱我，那我就算长得像恐龙，他也会觉得我是史上最美的恐龙；要是他不爱我，就算我美到天昏地暗，他还是不会跟我一起到老。」

「可是他担心你跟他出去，会被人家说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那也是我选的牛粪啊！」

「……」这倒也没错。

「再说，这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爱情，可是最能天长地久的也是爱情，全靠你是怎样的决定。」

「你们这些外在条件好的人当然可以这样说了，都不知道我们这些平凡的丑小鸭为了配得上你们，过得有多么战战兢兢、多么辛苦。」想到白婉菁，又想到郑佑威，再看看自己……只剩下气质美女一条路可以走了。

「外在条件是父母、老天给的，但是要得到真爱的唯一方法却只有一个，人人平等，没有谁能投机取巧的。」

「什么方法？」突然间，田橙之发现自己肤浅了，原来真正的智慧不是展露在外表，而是在她的脑袋瓜。

现在她觉得李安娜的美丽不是只有外表的火辣及性感，而是那种被掩盖的聪明睿智。

「我始终相信一句话，真心是可以换到真心的。」

她是不是因为郑佑威太过优的外在条件，而忽略了看看他的内心？

其实，他根本就不需要对她那样小心翼翼，把她捧在手上，甚至於在公司的时候，她犯下点小错也没有人敢指责她，全都是因为她的背后有个郑佑威。

连他当初说起小时候两个人认识的那段往事，她都没有多大的反应，因为她压根就没有多大的印象。

她突然间想起，他那时候的表情似乎有些失落……

但是之后他却对她更是加倍的好，所以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如果，她一直纠缠於他跟白婉菁那段不是感情的感情，那他生气自己对大哥的暗恋不是更有理？

「看你的样子……」李安娜上下打量着田橙之，一副在挑小猪的神情，「难道也有自卑这个心结？」

「不是我故意钻牛角尖，而是郑佑威——就是我的男朋友——他太优了，而且又对我好到不行，我简直就像是在作梦一样，更让我觉得受宠若惊的是，他居然向我求婚了，本来我也很努力想要做个好老婆的，哪里知道……」

「不要跟我说有狐狸精出场捣乱。」

「她表妹不像是狐狸精，倒像是女主角，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美得像幅画。」

「人生像戏，不像画。」李安娜觉得这对兄妹果然是一起长大的，连脑袋瓜里面的想法都那样地接近。「我说过，爱情只有爱不爱，没有配不配，相爱的两个人就什么都很配，不爱的就什么都配不起来。」

「可是……」

「我肚子饿了，我去叫田杰煮饭，你坐在这里好好吹吹风，顺便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爱不爱那个男人，愿不愿意让他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还是要一个人在这里自卑来自卑去，互相折磨彼此，浪费相爱的时间？」

然后，田橙之就残忍地被丢在大树底下吹风。

怎么会这样？李安娜不是应该要像知心的姊姊一样耐心又温柔地开解安慰她，怎么话说到一半就丢下她？

吹啊吹的，她突然间想到郑佑威。

如果这时候有他在身边，他一定会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要是不够暖，他一定会把她搂进怀里，用他的体温温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