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阵颠簸,将龙云从睡梦中惊醒。
龙云睁开惺忪而红肿的双眼,朝窗外看了看,离单位还有好一段距离,便又闭上眼睛,抓紧时间补觉。
回想起刚才梦中的情形,龙云只是苦笑。或许是因为喜欢志怪小说的缘故,脑海中经常会构思一些不着边际的画面。但令人奇怪的是,这个场面他已经梦到了多次,而且每次都以自己被砍头为结局。
他不禁自嘲道:“别人都做春梦,我却只做自己被砍头的梦,看来我的命也就这样了。”
现在是凌晨五点多,天还未亮,他所乘坐的大巴孤独地刺穿黑幕,向着一处偏僻的山沟里行去。
大巴是当地某国企的通勤车,车上的人都是该企业职工。
司机为了提神,将广播声音开得很大,但仍旧削减不了职工们的睡欲,车厢内一片昏沉。
众人所在单位是当地一家国企集团新建的项目,由於属於化工企业,远离城镇,所以上班地点距离生活区特别远。为了搭通勤车,每天四点多起床,五点出门,晚上九点才能到家,被人戏称为“朝五晚九”。由於睡眠时间不足,众人只能在车上补觉。
“老天靠不住,刮倒大杨树,昨天穿裙子,今天穿棉裤!热傻了,冻蒙了,冷热交替整疯了。前两天还穿短裤,今天想穿羽绒服。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你要几度就几度。老天爷,给个话今天到底我穿啥?老天爷说:羽绒服配短袖,裙子里面套棉裤!”广播里忽然传出一段歇斯底里的怪声。
近日天气十分反常,三伏天里,正当酷热难当时,突然袭来一波冷空气,竟一夜入冬,寒冷之极。冷热交替,让人们不知所措。於是,就有了广播里这一段。
刚才那一段是街头采访的原声,声嘶力竭,笑感十足,没有睡实的职工们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再互相看看大家的穿戴,怕冷的人蜷缩在宽大的羽绒服内,结实的人竟然还穿着短袖,俨然是两个季节的人。最无奈的是,爱美的女人们光着手臂,露着小腿,在寒气中美丽冻人。看着大家千奇百怪的样子,於是又都笑了起来。
笑声中,车厢内渐渐有了暖意。众人睡意全无,开始攀谈起来。
工作时间长,众人心中自然有怨气。於是,聊着聊着就聊到工作上去了。
你一言,我一语,有抱怨工作累的,有抱怨制度不合理的。还有无所畏惧之人,敢公然编排领导的。许多人不敢直言领导之过,但是听到别人说的爽快,也感到十分舒爽,附和着嘲笑一番。
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快,压力大,人们也都像刚才广播里的人一样,骂骂老天,苦中作乐,聊以自蔚。
车厢内吵杂一片,但是在最后排靠窗的角落里,龙云头枕着玻璃,再次酣然入睡。
道路颠簸,龙云的头在玻璃上碰的砰砰响,可依然没有苏醒的意思。
他是真的累了。
大学毕业后进入这家公司,上了三年班,几乎没有休息过。晚上加班更是家常便饭。这不,昨天晚上熬到三点多给领导写了一篇发言稿。白天还有临时的采访工作一大堆,晚上还不知道能不能早睡,所以现在必须抓紧时间补觉。
可惜天公不作美,叮铃铃,电话铃响了。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号码,轻叹了口气,接了起来:“陈部长,什么事?”
“到单位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他抬头看了看车前方的时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