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侧目望去,却见林师兄双眼布满血丝,像是彻夜未眠。
待师兄讲完,他才惊觉,昨夜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黄昏时,陈家镇的船靠岸清荷塘,也就是这个时候,宋钰拖着疲惫之身,向伍师兄告辞回家。
而到了夜里,“清源观大败”的传闻竟已是不胫而走,转眼传遍了镇内。
三百杂役弟子出征,回来的却只有寥寥五十余人,甚至大多都落下了残疾。至於二十五名灰袍道长,更是只回来了七位!
这个消息过於残酷劲爆,直接将灵溪镇的夜空撕碎,引爆了整座镇子!
无数镇民蜂涌,去到清荷塘,果然看到了一众模样凄惨的清源观弟子。於是,先前的怀疑转为惊愕,而后群情激愤!
灵溪镇人口不过两千,随清源观出征的三百杂役弟子,多少都与他们沾亲带故。
深夜,镇民们成群结队冲进聚贤堂讨要说法!
不少头脑发热者甚至将这祸事归因於邱家镇居民,斥责他们将霉运带到灵溪镇!
几日里积攒的不愉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数百人在夜里痛快地打了一场群架!
而清荷塘那处,两百余名逝者的亲眷家属在没找到自己亲人后,都是悲痛万分,哭声几乎淹没整座城镇。
直到大师兄带队赶到镇上,局面才得到控制。
“事情大致就是如此。”
林无涯神色憔悴:“昨夜董师弟那未过门的媳妇哭得几乎失明,裴师兄的阿母更是直接吐血昏迷,要把这事处理好,难啊…”
宋钰忽然想起秦书羽的异常举动!
他猜测秦师兄或许是预见了这幅场景,所以才没有跟随队伍返回灵溪镇——毕竟作为领队,他难辞其咎。
“另外还有一事。”
林无涯摸了摸胡子,正色道:“来时的路上我遇见了何师兄,他说三日后要为诸位师弟接风洗尘,地点定在春风楼。”
“宋钰,你最好得去。”
春风楼?
都这个时候了,这位何师兄居然还有这种兴致?要是传到镇民耳朵里,不得被他们戳脊梁骨?
宋钰眉头微蹙,心中对这位何师兄生出几分恶感,不耐烦道:“不去!”
“哎呀...你啊!要是还想在这山上生存下去,可别学那阎雷。”林无涯说完这话,转头又下山了,留给宋钰一个萧索的背影。
显然,众多师兄弟们的身死,对他的打击也不小。
“若不是我挖掘出系统的bug,恐怕清源观就得全军覆没在绝情崖了。”
“当然,我也得死在那。”
宋钰看着师兄的背影,忽然心生感慨:“师兄说得对,这个世界实在太过危险,我这点实力,当真就如蝼蚁一般。”
“或许哪天出门,就被路过的大象随意一脚踩死了。”
他暗暗打定主意,决定今后几个月都不再出镇!一边培育赤血株,一边修行,将此行的收获消化完全!
出镇?不存在的!
“哦!对了!”
宋钰忽然想起一事,径直回屋,锁了门在床上坐下。
他想验证一件事情。
意念一动,再摊开手之时,手中赫然多了一枚胭脂虫色的圆润丹药——
天元洗髓丹。
他想试试,这枚品质不凡的丹药若是重复服用,是否还能起作用!
没有犹豫,宋钰直接将丹药塞进嘴里。
精纯的药力瞬间在体内化开,而后熊熊燃烧向全身的每一寸!
粗暴!直接!
宋钰只觉自己被丢进了一座熔炉,浑身骨骼血肉像是被那股热量化开,成了块烧红滚烫的烙铁,在那股秘力下被锤炼重塑。
整副身体失去了知觉,唯独痛觉被完整保留,时刻刺激着他的神经。
此刻,他浑身上下,仿佛有千万只蚂蚁爬过、啃噬一般,酥痒发麻,却又疼痛难当!
可这一次,宋钰没有选择屈服。
他保留着神志最后一丝清明,没有依赖身体自我保护机制,籍昏死来逃脱这种疼痛。
牙齿咬破嘴唇,面部狠狠抽搐,却终究强行忍住了昏死过去的冲动。
十息过后,那股剧痛化为了舒爽。
体内每一处,似乎都在欢呼雀跃!像是完成了一次洗礼!
宋钰狠狠打了个激灵后,只觉得自己似乎卸下了一副无形枷锁,浑身都轻松了几分,甚至眼前的世界都稍稍发生了变化。
怎么说呢,
就像是,掀开了一层薄纱,又像是目光所及之处都变得明亮、清晰、通透!
宋钰从床上坐起身,那层黏腻腥臭的杂质混着些许暗沉骨垢,像是从身体深处被挤出来,而后从体表排除。
正要脱衣检视之际,他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是...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