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商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脚,沾染在鞋子上的污泥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正沿着裤腿缓缓蠕动。
强烈的不适瞬间涌上心头,他恍惚间回忆起了幼年在河中游泳后,从自己腿上取下长如手掌的蚂蟥时的那种恐惧。
那时候,他甚至以为那只蚂蟥已经把无数虫卵注入了自己的身体,等到吸饱了血液,就会破体而出。
而现在,这滩淤泥仿佛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他手忙脚乱地脱掉了鞋子,一个箭步重新跨上田埂,可那些坚实的田埂此时却如同风化的沙尘一样脆弱,每走一步,他便会重新陷入淤泥中。
这可是九月的稻田。
任何有农业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个月份的稻田里,泥土早就已经干透,不可能像春夏初种时那样一踩一脚泥。
邮表畷。
是它在搞鬼。
季商的双腿渐渐不听使唤了,而身后的农民已经越来越近。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农人的锄头砸在了季商的面前,飞溅起来的泥水扑了他一身。
趁着锄头被卡在淤泥中的间隙,季商奋起反抗,一脚踹翻了农人,抢过他手里的锄头拎在了手中。
犹豫了不到一秒,他调转锄头,用木柄狠狠砸向了农人的头顶!
“嗡........”
沉闷的响声昭示着这一下有多重,但那农人仅仅只是愣了一瞬,便重新张牙舞爪地冲了上来。
这样不行!
恐怕“敲晕”这个选项,在被附身的农人面前是根本不存在的。
现在控制着他们躯体的又不是他们自己,而是狐精!
除非一棒子打死。
开什么玩笑!
季商抬手一挥,把锄头远远地抛飞了出去,随后再次转身一脚踹倒农人。
在狐精的控制下,他们的反应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如果不是这样,季商早就被合围而来的农人扑倒了。
但是,这样的僵持注定是对自己不利的。
脚下的淤泥已经变得越来越粘稠,过不了多久,自己将会寸步难行。
更不妙的是,他的眼前全都是金灿灿的稻谷,原本近在咫尺的道路,却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眼前只有泡沫一样,一踩上去就会塌的田埂。
自己似乎已经被死死地困在这片稻田里。
原本象征着丰收和希望的粮食,现在却成了杀人於无形的邪异杀手。
他不知道那密密麻麻的稻谷后面隐藏着什么,也许是择人而噬的鬼怪,也许是剧毒的水蛇,也许是跗骨之蛆,也许是喷吐粘液的蟾蜍.......
或者,只是纯粹的、未知的恐惧。
这就是邮表畷的力量。
无比鸡肋,但如果环境恰当,又极具杀伤力。
季商从背后的网球包里抽出送殡伞撑开,但脚下的淤泥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果然,以这把伞现在的能力,对拥有一丝神格的邮表畷来说,还是完全不够看的。
难道真的要像大灾纪所说的一样,把伞举到那些被附身的无辜者头顶吗?
捏嘛勒,早知道提前报警了!
谁知道这狐狸这么能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