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因大师微笑道:“师弟猜测一点不假,不知师弟可有兴致参看一二?”说着就微微往前一送,示意徐清可以过去取来。
徐清却没动弹,又问道:“是优昙大师的意思?我记得一直都不遭她老人家待见,怎么就忽然……”话说半句复又展颜一笑,略带暧昧的望着素因大师道:“不是师姐怜爱,偷偷将此经拿来相赠吧!”
素因大师微微一愣,旋即轻轻衔住下唇,显然也被气得不轻。这时玉清大师已经消了怒气,又听见徐清隐含调戏之意,方知原来这厮不只与她说话肆无忌惮,面对素因大师也同样口无遮拦。素因大师终究修炼佛法多年,养气功夫早就登峰造极,瞬间恢复平常心。嫣然笑道:“师弟真会说笑呢!我再大胆子也不敢私自将此至宝传给他人,而且师父也从来没有对师弟怀有偏见,这其中恐怕还有些误会。”
徐清冷笑道:“误会?我也希望真是误会!至於佛经就免了吧!想必二位师姐应该知道前几日我同英琼一起去了一趟依还岭,三生有幸,竟遇上了圣姑前辈。她老人家说我与佛门有缘,竟要将《身毒佛经》传给我!当时我就说我一个道门弟子要那佛门经书作甚!要说真诀,我峨嵋派的《九天玄经》、《太清宝》、《帝府天兜帅真敕》,哪一部比《身毒佛经》逊色!如今我还是这句话,贵教佛经虽好,并非我所欲得。至於日后是修成地仙。还是兵解转世,就全看时运命数了。”
素因、玉清二人全都面色一变,尤其是玉清大师,原来修炼地虽是旁门法诀,也归於道家范畴。当初归附佛门时,所想就是日后能有飞升地机会。飞升九天乃是每个修真者的最高心愿,徐清如今这种情况。有机会炼大乘佛法乃是天大地幸事,竟有什么理由让他甘愿选择放弃呢!
不用二人发问,徐清就自顾自的说道:“天下间没有无缘无故地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所谓事有因果,命有轮回。二位师姐忽然就给我送来一部佛经,只怕是另有深意吧!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死亡,归根结底就是一个贪字。今日我若接了这部《离合经》,拿着就不会烫手吗?”
素因和玉清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想到:“真是好狡猾地小子!面对如此诱惑居然还能不为所动!”同时二人又不由得佩服优昙大师地神机妙算,虽然没明说,只怕早就料到徐清不会乖乖就范,否则利诱徐清又何必派二人同来。
又见徐清眼神空洞,直望着天际仿佛都看破苍穹,淡淡道:“若旁人还将飞升成仙看地如何。我徐清却不在乎。说我是井底之蛙也好,说我鼠目寸光也罢!入佛门当和尚绝对不可能,二位师姐只管动手吧。”
素因大师一皱眉,讪讪笑道:“师弟这话……”只见徐清犀利地眼神,仿佛刺透了她的思想,敷衍地谎言再也说不下去。素因大师心下大惊,赶紧云起禅功定住心神。暗道:“好强悍的精神力!”
徐清冷笑道:“二位师姐皆是当今着名地佛门高手。难道送本经书还用联袂而来么?还将我引来这等荒地野外,其中含义早就不言自明了吧。”
素因大师苦笑道:“师弟果然聪敏绝顶!奈何师命难违。我姐妹也不想伤了和气,刀剑无眼,万一动起手来难免要有损伤。只要师弟随我们回百花山,师父承诺传授《离合经》也不食言。以师弟资质不出三十年必成当世名僧,得成正果飞升极乐也指日可待,又何必固执呢!”徐清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却迁出一丝和煦地笑容,道:“我一赳赳男儿,岂能任由一个老尼姑画地为牢!岂知生尤若死,还不如早死!”说话间徐清已经缓缓举起右手,指尖闪动五色精芒,淡淡道:“不过话说回来,想要我死也没那么容易!二位师姐可做好准备,与我同赴黄泉么?”
素因大师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乃是干罡五神雷的起手式,顿时脸色大变,骇然惊道:“你!你怎会圣姑绝技!”玉清大师也显出惊容,方知刚才徐清声称以神雷轰杀林瑞并非诳言。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连优昙大师也没料到,徐清居然练成干罡五神雷。
徐清淡淡笑道:“我刚以此神雷轰杀林瑞,玉清师姐应该也看见地上留下的遗迹。依我法力也只能打出三记干罡五神雷,如今正好二位师姐一人一下。虽然师姐修为精臻,法宝众多,未必能当场轰杀。不过受我一记神雷也难免元神受损,只怕今生再难飞升,早晚也得兵解轮回。”
素因大师脸色铁青,冷然道:“你在威胁我!你自认为能在我面前放出神雷吗!”
徐清微笑道:“不!这不是威胁,是博弈!二位师姐若不信自可上来试试,也许我就屈服了呢?当然或许我不屈服,偏偏又能立刻放出干罡五神雷,咱们就玉石俱焚倒也干脆!”说着更发疯似的狂纵大笑,手上五色精芒越来越亮,周围五行灵力急速汇聚,随时就要放出神雷。
素因和玉清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很显然是人就没有不怕死地,徐清自然也不例外。但二人见他眼露凶光,状似癫狂,还真说不准是否能理智选择。若真的放出干罡五神雷,那可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优昙大师只让她们将人带回去,可没说要弄死。更何况二人也不敢拿自己地飞升大事做赌,万一被神雷伤了元神,数百年地苦修岂不全都毁於一旦。
双方对峙片刻,眼看徐清手上五色精芒越来越盛。忽然双目圆睁喝道:“看来二位师姐无意让步!”指尖已经闪出五行雷光,眼看就要放出干罡五神雷。
素因大师赶紧喝道:“师弟且慢施法!”接着有点无奈的笑道:“好吧!我们认输了!师弟自可离去。”说着就往旁边一让。
徐清笑道:“哦?师姐可没有多少诚意哦!就不撤去此地暗藏地阵法?”
素因二人更露无奈颜色,扬手就从周围收回七道紫光,竟早就摆下七星困龙阵。若非因为干罡五神雷打乱了她们阵脚,只怕徐清此刻已成了百花山的阶下囚。届时就算醉道人前去要人,优昙大师也只需说传授徐清大乘佛法。谁都知道徐清已失通身,就算苦修道门法术也难大成,投入佛门日后元神飞升,也是最好的选择。待过去十年二十年,天下风起云涌渐渐淡却,也就不怕徐清这变数再牵动天机。
其实徐清并不是为了信念甘愿牺牲生命的人,并没真想放出神雷。见对方让步也散去五行之力,一抱拳道:“多谢二位师姐高抬贵手,小弟这就先走一步,后会有期。 ”随即转身而去,飞的不快甚至有些悠然,全然不怕二人再追上去。
素因大师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微笑道:“早先在成都初见,我就觉着他不是凡人,竟能在棋盘上胜了极乐老真人!”
玉清大师也叹道:“是啊!明知道这厮不是重义轻生之人,偏偏还……”
素因大师笑道:“师妹啊!看来你我的心灵修炼都还不到家,竟被一个臭小子逼到了墙角!来时小师妹还料定你我必无功而返,看来还是她了解徐清啊!”
玉清大师道:“如今无功而返,不知如何向师父交代。”
素因大师微笑道:“有什么需要交代地?以师父之能,只怕已经知晓来龙去脉,既然没传音指示,大约是默认了结果。”复又叹道:“不知师父发现没有,在徐清这件事上,她老人家似乎有些太执着了!”玉清大师没做声只是摇了摇头,二人又望一眼飞远地徐清,便架起剑光一路往百花山潮音洞飞去。旦见竹林摇动,绿影拽拽,夕霞应景,风云长起。远处碧绿的元江水滚滚南去,水声滔滔,河光日影,人已散尽,只剩江边一片竹林日影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