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
最使诸人震骇得心胆欲裂、魂飞魄散的,却是巨大蟒屍后面,峭壁上那个洞口前的另一幕景象。
洞口,不知为何业已从洞顶塌下。
而塞住洞口的那堆为数不下千百的赤红碎石中,赫然露着一片雪白衣角。
柳含烟与那名怪人俱已不知去向。
是吉?是凶?一时谁也不敢预料,更不敢妄下断语。
只是这片充塞谷内的凄惨死寂景象,隐隐地透出一丝不祥。
突然,数声凄厉哀绝的嘶呼发自仲孙双成。王寒梅、陆菱艳。狄映雪之口。
紧接着,这四位风华绝代,天仙化人般的姑娘,状如疯狂,一路哀号地向露在乱石外的那片雪白衣角扑去。
就中单单俏姑娘面色木然,状若痴呆地双目平视不言不动。
五老丐诸人为四女凄厉绝望哀呼惊醒,见状心神狂震,数声暴喝声中,蹑后闪电追去。
及至他们赶到,四女业已手执自乱石中扒出的那片雪白衣角,娇躯颤抖,已是欲哭无泪,摇摇欲坠。
疯、瘦、跛、瞎四丐一人扶住一个,杏仁却已劈手抢过那片衣角。
略一审视,更是虎胆尽碎,不知所以。
一望便知衣角犹新,而是一袭儒衫的下摆,而且上面血迹斑斑。
这断非那衣衫破碎褴褛,几乎不能蔽体的怪人所有。
仲孙玉、齐振天诸人也自哀痛欲绝浑身颤抖,老泪泅流,只是未哭出声来。
半晌,狄仁杰方自查仁手中要过那片衣角,只一注视,突然说道:“各位哲莫悲伤,这片衣角上的鲜血,乃是兽血,并非人血。”
诸人目中异采一闪,但旋即又黯淡下去,查仁声音微带颤抖地道:“那么,这片衣角又当何论?”
狄仁杰略一沉吟道:“高手过招难免有所失问,这场惨烈搏斗乃是在所预料,这片衣角也许是双方动手吃那怪人扯下或者为石尖扯下,也未可知。”
诸人闻之又是一阵默然,半晌,查仁突然心中一动,目光凝注诸人说道:“你们三个老儿且来助我将这堆碎石搬开。”
诸人闻言一怔,仲孙玉道:“前辈莫非怀疑……”
查仁微一点头,说道:“这是咱们目前唯一的希望,我要在这里求到答案,动手吧!”
回顾四女一眼,又道:“你们四个丫头且与我站向一
“旁”字未出,倏然发觉四女对自己话儿竟然听若未闻,不言不动,面色死白,目光呆滞得简直就像四尊石像。
顿时恍悟四女是悲伤过度,心神已经进人一种痴呆状态,再不施救后果堪忧,心中一惊,急忙提足真力,大喝一声,眼见四女神情微微一震,忙地运掌如飞,各在四女背后“命门穴”上拍厂一掌。
至此,四女方自“哇”地一声哭出声来!略一凝神,竟又要向那堆乱石扑去。
四丐眼明手快,八掌倏伸,一个拉住一个。
杏仁心中一凄,突然沉声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往日的冷静理智到哪里去啦!你们不见老要饭的正要动手搬开这堆乱石一察究竟么?未到最后绝望时期,不必如此悲伤,设若柳娃儿真的遇险,徒自悲伤又有何用?最后落个心身两伤,人成搞木,柳娃儿未完遗志,师门血仇哪个去报?你们难道忍心让他含恨九泉,水不瞑目么?再说之事情并未到最后绝望关头,若是柳娃儿未曾遇险,你们这个样子哭大号地,岂不是天大笑话。”
查仁说话间暗中掺入三成半生修为的内家真气,故而一字一句莫不如千钧重锤敲在四女的心上,耳膜更是震得嗡嗡作响,震得一个个灵智尽复,强忍心中万般悲伤,齐齐颔首,默然不语。
话声方落,陆菱他倏抬螓首,睁着一双血红妙目,肃然说道:“多谢大师伯金玉良言,当头棒喝,使得艳儿姐妹冥顽尽退,灵智尽复,从即时起无论事情如何绝不再复悲伤,不过艳儿斗胆代我们姐妹有个不情之请,尚祈师伯俯允。”
杏仁人目陆菱艳神态,既心痛又难受,两行热泪险些夺眶而出,恨不得找个没人之处放声痛哭一场,但身为仙侠,
修为必是超轶常人,他毕竟是忍住了,闻言不由又是一怔,深注陆菱艳一眼,略一思忖,点头说道:“好罢,你说罢,只要你要饭师伯做得到。”
话声方落,陆菱艳苍白面颊上掠起一丝凄凉微笑,笑容一歇,突然双目神光大炽,看得查仁心中不由一栗,暗道:
“这丫头好重的杀孽!”
倏忽,陆菱艳神光一敛。
“稍时只要证明柳含烟已经遇难,请师伯答应让艳儿四姐妹即刻赶上‘勾漏’、‘哀牢’为他为梅妹妹一雪师门血海深仇,虽然艳儿等明知功力不逮,但是纵然落个粉身碎骨,艳儿等也自心甘。”陆菱艳肃然说道。
此言一出,诸人不由心神大震,查仁更是白眉双扬,目射神光地沉声喝道:“艳丫头,你疯啦!”
陆菱艳平静得出奇地说道:“艳儿没疯,设若大师伯不能俯允所请,艳儿等斗胆,绝不生离此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