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三
第二十七章
沧海浴日,金轮晃漾,奇景天成,蔚为壮观。
这是文人笔下的泰山日出。
泰山世称东岳,形胜而气象万千。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它那森严景象委实称得上:“青分齐鲁,气压恒嵩。”
泰山在宇内诸名山之中,并不为高,然而它却一向被人称作四岳所宗而有“岱宗”之雅号。
再者,历代帝王多来此封禅,於是它便成了世人心目中唯一“崇高伟大”的象征。
这天日还未亮,东岳之下星飞丸弹,迅疾闪电地飘来两条窍小人影。
这两条窍小人影方抵岱宗坡便自倏然刹住如电身形,人影敛处,如银月色下,现出两位身材啊娜、风华绝代的年轻佳人。
她们俱是一般地背插长剑、一身劲装,但左边一位年稍长者,里在娇躯上的是一袭彩衣,而右边那位年纪较轻者,则是一袭紫衣。
正是那“飞天彩风”仲孙双成、“云裳紫凤”王寒梅二位姑娘!她们北上寻找云姑去了,此刻联袂至这东岳之下做甚?
但见仲孙双成半转螓首,妙目流波地一注身边蛾眉轻锁的王寒梅,嫣然一笑,说道:“梅妹妹,至此你可以把那两道眉儿展一展了吧?别煞风景,咱们既然要来此一赏日出奇景,就干脆先把那些徒乱人意的琐事儿暂时置诸脑后,痛痛快快地游览一番!好不?”
王寒梅淡淡一笑,蛾眉稍解,但仍是颇为忧虑地道:‘“成姐,不是小妹整日里闷闷不乐,咱们这些日来几乎跑遍北五省,云姑踪迹依然渺茫,我真担心她会出什差错,再说她是由咱们华山出去的,说起来我们不无责任与不安,设若她真的有什差错,徐爷爷面前……”
仲孙双成微蹙眉,佯嗔道:“梅妹你也真是,云姑那么大个人了,虽说令人担心,但未必会出甚差错,再说这次出来找寻她的又不单是我们二人,说不定徐爷爷和艳妹她们早碰上她了也未可知,何况咱们此次乃是顺便登临,明日仍是一边寻找她,一边赶往对梁,你又何必扫人兴头,快些走吧,再冲一刻误了日出,岂不徒劳往返,令人遗憾。”
王寒梅无可奈何地一笑说道:“成姐委实乐观的可以,你不要以为云姑业已成年,而且心智深沉,须知女孩儿家越是这样儿就越令人担心,再说她的江湖经验、武学功力仅是远不及成姐,以成姐你,昔日都险些……”
“你再说!”仲孙双成陡感娇靥一阵臊热,忙地桥嗅说道:
“你再说,看我不撕破你那张小嘴才怪。”
话锋一顿,莲足一跺,狠声说道:“蓝九卿那畜牲下次若被我遇上,我不将他碎屍万段、挫骨扬灰才怪!哎呀!不说了,
快走吧。”
王寒梅睹状失笑说道:“我可是初登泰山,路径一些也不熟,你我姐妹俩不要迷途岱岳,困在山中……”
话犹未完,仲孙双成黛眉双扬一笑接道:“阁下的胆儿也太小了点儿,我既坚邀你来此登临览胜,自然成竹在胸,还会让你困在泰山不成,跟我走吧。”
倏伸玉手,一把拉起王寒梅柔荑,如跃飞登。
二人俱为内家一流好手,又在尽展身形的情况,月色里,直如两缕轻烟,经“一天门”人盘道,再上“日红门”、“万仙栖”、“天母官”,直至“经石峪”方始停下身形!
“经石峪”,其地平广,大有数亩,不下苏州虎丘之千人石。
二女俏立峪上,衣袂秀发迎着晚风吹拂飘扬,再加上那绝代风华,在月光下直如仙女降临岱宗。
仲孙双成窍手一掠鬓边飞舞秀发,指着“经石峪”上斗大苍劲的隶书“金刚经”三字,道:
“梅妹,这三个字儿,据考是北齐武平间梁文令界於椿所书,这三字虽明晰可见,但那金刚经却因年久字迹侵蚀毁损,至今只剩下二百多字,这等古蹟若长此下去,若干年后只怕会全部湮灭,实在可惜。”
言下大有无限感慨之意。
王寒梅顺着仲孙双成玉手指处望去,但见附近山壁上有一条小小的水帘瀑布,瀑布经石上流泻,因之字迹被侵蚀,毁损颇多,隐约地可以看出行行字迹,微微一笑,说道:“可惜岱岳不是我们私产,要不然我们倒要好好设法保护保护。”
仲孙双成也不答话,只是佯嘻地白了王寒梅一眼,拉着她的手儿由“回马岭”,登上“二天门”。
这段石级就峭壁凿成,形势陡险,常人行来甚为艰苦,然仲孙双成、王寒梅二人却未将之放在心上,一路飞驰而上。
转瞬已抵一处,山势陡削,险势天生,月光下看来景色清绝幽雅。
岩之上悬空挂一条匹练般白瀑,喷珠戛玉、声光俱美!
仲孙双成道:“梅妹,你看,此处名唤‘御帐坪’,上面那五株俊拔秀挺的古松即是所谓‘五大夫松’,相传曾是一代暴君秦始皇避雨之地……”
“我知道!”王寒梅一笑接道:“泰山之上老松苍郁,风寒涛沸,密翠千重,‘五大夫松’尤为着名,可是?”
仲孙双成娇笑说道:“看来你深得藏拙三昧,胸中浩大渊博,你却深藏不露,你说你该当何罪?”
王寒梅笑道:“仲孙伯父名扬宇内,胸罗之强无人可望项背,号称绝代奇才,成姐你家学渊源……”
仲孙双成轻哼一声,道:“你敢损我。”
王寒梅笑道:“小妹哪敢,不过自比萤火而已。”
仲孙双成笑道:“‘满而不溢’此即是也,看来你对谦虚一道也是炉火纯青。”
王寒梅微微一笑,方待再说。
仲孙双成已自拉起她的玉手,娇笑说道:“女学士,你就少说点儿吧,时间不多,走吧。”
拉起王寒梅如飞而上。
四川峨嵋,号称”秀甲九州高逾五岳”,其石阶却远不及泰山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