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二
蓝九卿脑际轰地一声,如遭电殛,面色刹那死白,一线生机顿时云消雾散,心知自己已是难有生理,恨只恨未能亲眼目睹自己最大心愿达成,仇人未除,自己却已先死,暗一咬牙,无限悲愤地一声:“云妹保重,卿哥去也。”
右掌一抬,迳自抓向面前那柄寒光四射的匕首。
蓦地一声凄厉长笑发自云姑口中,六神通连同蓝九卿在内,方自为这声凄厉长笑惊得微微一怔。
云姑玉手一捞,早已把插在地上的那柄匕首抢在手中。
蓝九卿心胆欲裂,失声一声惊呼:“云妹,不可……”
余话尚未出口,双掌倏抬,疯狂般向云姑扑去。
“站住!”云姑就地一滚,堪堪避过蓝九卿一扑,站起桥躯,尚未说话。
“云妹!”蓝九卿一声悲呼,二次扑上。
“卿哥,你要再过来,我就先死给你看!”云姑一声厉喝,匕首锋利无比的尖端已经指向心口,秀发披散,妙目尽赤,花容惨白,状若厉鬼。
蓝九卿入自斯情,心如刀割一阵刺痛,同时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噤,硬生生地将前冲身形刹住,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地悲呼说道:“云妹,你这是何苦?你忍心让我们的孩子……”
“子”字甫出,已是泣不成声。
云姑入耳此言,娇躯不由一颤,但旋即凄然一笑,说道:
“卿哥不在,万事俱空,要孩子何用?”
蓝九卿心中一震,猛地抬头说道:“云妹千万不能这么想,孩子是我们的亲骨血……”
云姑娇躯又是一颤,突然厉声说道:“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蓝九卿一震,倏然住口。
云姑深注蓝九卿一眼,色呈死白的娇靥上,突然掠起一阵抽搐,但一瞬间之后,却又恢复无比平静。
她缓缓转过身形,面对焦五娘,一字一句地说道:“蓝九卿身犯门规固属该死,然国法尚不外人情,前辈竟不念十余年亲逾骨肉的师徒之情,执意置他於死地,拆人夫妻,不顾孤寡,毋乃显得太以绝情,太以过分……”
胸口一阵剧烈起伏,状似不胜悲愤,略一停顿,又说道:
“再说,蓝九卿之所以会有今日,前辈为人师者,自也不无失察之处,怎能将罪孽全置蓝九卿一身?不思自责,严责於人,似乎不应是前辈所为,今前辈心意已决,小女子纵是说破唇舌,无以回天,蓝九卿一死,小女子了无生趣,愿以身殉,以保全阴
山门规尊严。”
焦五娘老脸上阵白阵红,神色刹那数变,哑声说道:“姑娘,骂得好,老婆子想不出蓝九卿有何过人之处,值得你不顾一切,愿以身殉。”
云姑淡淡说道:“绝情寡义、冷酷凶残如前辈者,自然不知情为何物。”
焦五娘呆了一呆,顿时哑然。
云姑转过身形,目光移注蓝九卿缓缓说道:“卿哥,我们不怨天,不尤人,只恨你投错了师门,只恨无法亲睹心愿达成,更恨长相厮守,共度余生已成过眼烟云,卿哥,看得开一点,你我果下仍旧是一对长久夫妻,那儿较尘世更为宁静,卿哥,我先走一步,你也别让我久等。”
蓝九卿方党不妙,魂飞魄散,心胆俱裂,一声:“云妹!”来不及呼出,方待不顾一切问身扑过。
云始突然扬起一声凄厉长笑,皓腕一翻,一缕寒光闪电般向心口上戳去。
蓝九卿救援不及,但觉脑际一昏,喉头一甜,“哇!”地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与此同时,倏闻焦五娘一声冷哼,右掌疾探,一振一招。
“啊!”云姑一声惊呼,一缕寒光随着焦五娘一招之势闪电向焦五娘飞去,只是一闪,焦五娘右掌便自缩回袍袖之中。
云姑右掌半抬,胸口上衣衫破裂一线,愣立当地,做声不得。
半晌,她方始娇躯一颤,厉声说道:“前辈,你这是何意?
你以为我手无寸铁就真的无法自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