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趁着夜色离开了这个小镇,顺着官道向着南边走去。
王干身上的白布已经全部拆掉了,身上的肌肤已经完全长好了,不似之前大夫刚给他处理之后那般可怖,穿着从张二爷那买的衣服。
脉枕改的小口袋也被王干扔掉了,将里面的东西都取了出来,重新在现在的衣服袖子里开了个储物空间,顺便教会了史魁如意法。
王干将万通天的葫芦随意的别在腰间,他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他有一个想法,想要把它改成类似太上老君的紫金葫芦的法宝,不过还没有头绪。
史魁在路上兴致勃勃地尝试着新学会的如意法,不时将路边的一些杂物放进去又拿出来,乐此不疲。
两人彼此沉默着走着,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刚刚是不是就死了?”王干想着在张二爷那发生的一切,心中堵得难受,具体的原因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念头不畅。
王干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无暇,纹路清晰,修长有力。
“世界变了,那些需要固守的东西还有必要存在么?”王干缓缓握紧双手在心中问着自己。
史魁正在将一堆枯叶聚拢到一起准备放进自己的储物空间中,突然这些枯叶烧了起来,形成了几个字,“你杀过人么?”
史魁惋惜地看了一眼那些枯叶,“没有啊,你是知道我的,怎么可能会杀人?”
“如果一个人要杀你,你会不会杀了他?”
“不会啊。”
“为什么?”
“如果他能杀了我,我就肯定杀不了他,如果他不能杀了我,我为什么要杀他?”
“可是他要杀你啊。”
“这跟我杀不杀他有什么关系?”
“恩,我知道了。”说完,王干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怎么了?感觉怪怪的,没事吧?”
“没事,在想一些事。”
“哦,那你慢慢想。”
此时已经是寒冬腊月,夜晚格外的寒冷,清冷的月光除了带来光明,更带来了直入心底的寒意。
路边的树木大多都变得光秃秃的了,只剩下零星的几株还有着绿色覆盖着,地面上一片枯黄,反射着细碎的银白色光芒,不知是因为月光还是凝了寒霜。
脚下的泥土不复柔软,曾经激昂的尘土早已不见了踪影,一些潮湿的地方结上了薄冰。
空荡荡的道路上,只有两道身影在行进着,脚下的影子缩成了一团,仿佛也在畏惧着这严寒。
萧瑟,清冷,孤寂的环境中,王干的内心却犹如翻滚的火焰一般,躁乱无章。
“是已经习惯了么?还是觉得有恃无恐,就如他所说的,自诩不凡,所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不如自己的一切,享受着那种超然的感觉?”
“就像是面对一只叫嚣着要杀了自己的蚂蚁,随意地踢开,不会想着杀了它。”
“如果当初画皮鬼不是在针对王坤,我还会那么在意么?”
“如果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平川城,在小镇里,我会不会感觉愤怒,惶恐,不甘?会不会想着杀死那些人?”
“我确实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从在这个世界出生的那一刻吧,一切都变了,努力装作活着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心如死灰。”
“熟悉的一切都不在了,曾经执着的也成了一场回不去的梦,那么我所坚持的是什么?只不过是生命本能的活着,
毕竟这个世界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意外的来客,就像是落到画上的虫子,在画里的只有一团毫无生机的阴影。” “父母也好,王坤也罢,只不过是我在这个世界用来给自己定位的锚,告诉自己,我是王干。”
“我所缺少的是什么?是欲望,得过且过,还不如史魁这一只僵屍有追求。”
“前世年轻的时候,也曾千百次地幻想自己穿越,到老了,真穿越了,结果却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激动,当年的热血和张狂,早已被时间磨成了灰,落在遥远的记忆之中。”
“什么宏图伟业,什么逍遥自在,在一颗老朽的心面前,都是镜花水月,偶起波澜,最后复归一潭死水。”
“所以,让我来接替你吧。”那道声音再次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