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宫的前辈怎么会派她来?这不是胡闹吗?”
关心则乱,安乐虽实力强悍,但并非没有弱点,他所关心之人,便是他的软肋。
安乐并不将这视为自己的缺点,修仙之人,若要绝情绝欲、斩断红尘,就算再强,也不过是冰冷无情的兵器罢了。
“仙”字,人在前!
很快,安乐冷静下来,认真向云无痕问道:“她现在的修为……是不是比你还高?”
云无痕惊诧道:“这点你都能料到?”
“苏道友现在化名皓月,使的是一手月华仙术,她至少是元婴之境,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元婴,队伍的几位前辈都对她颇为忌惮。”
云无痕苦笑道:“老实说,以我的修为,根本看不出她到底走到了哪一步,就好像站在安道友你面前时的感觉一样。”
“而且,每过一日,她的气息便肉眼可见的变得幽深。”
“进境之快,简直不可思议!”
云无痕说这话时,脸上满是惊叹,还有些许羡慕。
‘这道侣两人,全都是怪物!’
想他无痕公子,出道时还自诩天才,在云天宗被吹上了天,可来到太虚宫后,光是安乐这对道侣,就把他虐得体无完肤,好似泯然众人。
听到这番话,安乐眼神愈发凝重。
苏黛的师尊白启颜肯定不会放任心爱的弟子送死,所以苏黛既然能参与这次行动,就代表她拥有了相当的战力。
可问题在於……这份力量,是从哪里来的?
万物背后都被标注好了价码。
苏黛境界突飞猛进,势必付出了某些沉重的代价。
“皓月……”
安乐喃喃念着这个化名,他可从没见过苏黛施展过所谓的“月华仙术”,虽不排除白启颜教导的可能,但更大的可能,则是和这份力量的源头有关。
想到这里,他眉头紧皱,恨不得直接飞过去见上苏黛一面。
突然,安乐腰间的令牌一阵震动,传出太子沙哑的声音。
“吕彬,你独自在密林中逗留,是有何事?”
安乐神色凛然,浑身肌肉紧绷起来,但气血的流淌、心脏的跳动、呼吸的频率都不敢变化分毫,语气如常的说道。
“太子殿下,我发现了几个叛军的余孽,正在将其剿灭。”
太子的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散布人仙法的邪修已经现身,速速与其他人汇合,将她斩杀。”
安乐恭敬应道:“是!”
随后,令牌的震动消停下来,安乐却仍不敢松气,而是又等待了数十秒,等到那股灵力的气息彻底散去,他才吐出一口浊气。
安乐仍有些心惊肉跳的后怕之感,刚才他若是表现得稍有异常,或是云无痕不够聪明、发出了些声响,都有可能迎来太子的出手镇压。
他心中暗道:“这位太子生性多疑,这既是危机,也是可以利用的特点。”
云无痕则更是惊讶地望着安乐,又看了看他腰间的令牌:“太子殿下?”
这回轮到安乐无奈苦笑了:“我现在已是镇灵司百户,而且即将被提拔为神将。”
云无痕错愕的瞪大双眼,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神……咳咳……神将?”
他自然知道,神将在大泰神朝中的重要地位。
每一位神将,都堪比太虚宫的化神长老,负责一大片战线,立於万千兵卒之上。
安乐来到大泰神朝才多久,居然就要爬上这样的高位?
哪怕是早就习惯安乐异於常人之处的云无痕,都觉得这件事太过离谱,愣了半晌才喃喃说道:“你真是在哪里都能搅出一片风云、混得风生水起。”
但很快,云无痕也意识到这个身份能发挥出的作用,说道。
“不瞒安道友,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尽可能将柳州这水池搅浑,给大泰神朝带来更大的麻烦。”
“假如这位太子死在了这里,无疑便会惹出大乱子来。”
安乐眼神闪动,他本来就有灭掉太子殿下的打算,如果再加上太虚宫修士的助力,成功率无疑能再次提高。
“你们身上应该携带有威胁到第六境武者的手段吧?”
云无痕神秘一笑。
而后,两人交谈了一阵,交换、确定了一些信息,就此分开。
安乐虽想马上见到苏黛,但理智告诉他,现在时机还未到,二人相见,反而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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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府。
一片干枯荒芜的无名旷野上。
四下入目所见,尽是残破的废墟,时有活屍的嘶吼从远处传来,令人心惊胆颤。
一行气息衰弱、脸色惨白的幸存者,正小心翼翼的向前探索。
“卡察!”
其中一个青年男子不小心踩碎了一个瓦罐,发出刺耳的声响,吓得旁人一个激灵,身体哆嗦了下。
实在不能怪这些人胆子小,身为境界不算太高的武者,经过了这些天的遭遇,他们早就成了惊弓之鸟,任何一点细微的响动都足以牵动众人的神经。
毕竟,不小心谨慎的人,早就已经死了。
“你个小王八蛋干什么呢!小心点!”
附近一中年人怒目看向踩碎瓦罐的青年,低声呵斥道。
“这么毛手毛脚的,冲早给活屍吃了。”
青年讷讷点头,不敢回嘴。
这本身是很正常的一声指责,做错了事被骂两句,倒也没什么。
若放在平时,青年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今天,他心里却觉得有些不舒服,好似有根刺卡在那里。
而且越是想这句话,青年心情便越烦躁,一股无名邪火从心底燃起。
“王叔总是这样!仗着自己年纪大,随意教训我们!”
“不只是这一次,之前也是这样,还从我手里多分走了一点粮食。”
明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青年却接连想到了王叔曾经令他感到不爽的经历。
“还有一次,他故意和小静姐住在一个帐篷里,说是保护……呵,他的想法,谁不知道呢?”
“要不是王叔比我强,我早就……”
不知不觉间,青年的眼中带上怒意,时不时的看向王叔的后心。
没走多久,有一个年纪较大的幸存者不小心被杂物绊倒,发出痛呼。
王叔听见后,忍不住皱眉,他平时倒是会扶起对方,一同搀扶着前行,但此时不知怎的,他看老人很是不爽,心底冒出邪念。
“这老东西!除了拖累我们还有什么用?”
“干脆把他丢在这里喂了活屍,任由他自生自灭。”
青年怒气冲冲的喊道:“王叔,你怎么不去扶陈老爷子?”
“哦,我懂了,你是想丢下他对吧?”
“陈老爷子救过你的命,你就是这么对他的?真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王叔气血上涌,邪火充斥双眼:“臭小子,你他娘的再说一句?”
队伍中有人劝道:“别吵了,赶紧往前走,待会儿活屍要追上来了。”
又有人突然发难,冲这劝阻之人骂道:“闭嘴!我早就看你不爽了,这会儿了还装什么好好先生?”
随后,骂声、怒火连成一片。
这一行本来互帮互助,一路扶持而来的幸存者,都觉得身边之人面目可憎、惹人生厌。
起初还只是互相辱骂,但很快,当青年手里的小刀刺入王叔的后心后,此地便化作一片血腥的战场。
愤怒控制了幸存者的思维,令他们失去了理智。
而等到最后一人茫然的睁开眼,环顾四周,已无人幸存。
唯有活屍的咆孝声,越来越近……
不远处,身穿灰袍的“怒”眉开眼笑,用刀刃在手臂上划下一道道血淋淋印痕,像是在记录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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