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向姬云亭简单解释了大周的由来,以及原初之民和普通平民间的关系。
听完后,姬云亭大受震撼,说道:“这岂不是意味着,你们所有人都是王族?”
安乐愣了愣,但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如此。
姬云亭又说道:“原来……我们夜晚遇见的格外巨大的天魔,便是你们的先祖。”
提起这件事,安乐心情有些沉重,他想起了那黑暗之夜中死去的人们,还有一个个拿走镇央石、引走大夏的士兵的原初巨人,他甚至连那些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却记住了他们离去的背影。
他开口说道:“你或许不会相信,大周的修士、巨人,愿意牺牲自己来保护平民。”
姬云亭苦涩一笑:“先前的我大概不会信,但听了你说的话后,我竟觉得这种事真的会存在。”
“你稍等一下。”
安乐对姬云亭说道,而后,一缕极其微弱的先天一炁从镇央石中刺出,落在她的双目前。
先天一炁不随时间变化,既不会增生也不会消散,无比稳定。
安乐正是借助它的这一特质在黑暗中移动,且与姬云亭交流。
随后,这一缕先天一炁在姬云亭眼前显化出了一幅幅流动的画面。
“这是……”
姬云亭见到了源盛城中爆发的骚乱,见到源卓与安乐号令众人,接着见到黑暗的涌来……
这些景象来自於安乐的记忆,从另一个角度,为姬云亭呈现出了那黑暗之夜的真实面目。
这段时间,安乐可不只忙於观察姬云亭的日常生活,也在每日锻炼对先天一炁的掌控,这才能做到这种事。
不多时,画面定格在安乐深陷姬云亭等人的包围中,而后消散不见。
姬云亭呆立原地,良久后才露出苦笑:“果然是这样,我的手上,早就沾染了众多无辜者的鲜血。”
“我也必须承认,这种事,在大夏几乎不可能发生。”
这些记忆片段,给姬云亭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以至於之后在城中闲逛时,她一直魂不守舍。
直到姬云亭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面前,安乐忍不住问道。
“这里是?”
这建筑像是宫殿,又像是庙宇,建得格外华美。
四周的行人络绎不绝,而且有农民、有富商、有修士,甚至还有地位最低的奴隶,皆用尊崇期盼的目光看向庙宇深处。
姬云亭回过神来,回道:“这是神庙。”
安乐心中恍然。
神只之下,众生平等。
不管是奴隶和修士,在神只面前都是蝼蚁,反倒像是平等了。
在大夏,对神只的信仰氛围之所以会更加浓郁,或许也与不同阶层间过大的差距有关。
安乐还见到了一个怀抱婴孩的妇人,看她褴褛的衣衫、枯槁的面容,大概是一名奴隶,而她怀里的孩子一动不动,仿佛死去多时。
妇人口中不住喃喃:“天元圣母保佑我儿,来世投个好胎,做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安乐心情沉重。
因为这一生已经没了盼头,便将希望寄托在死后的世界和来生上,而信奉神只,便是人们仅有的途径。
安乐心中轻叹,又注意到妇人口中的一个词语,说道。
“天元圣母……”
刚吐出这个名字,安乐突然心有所感,仿佛有一条无形的丝线从高处垂落,要与他连接在一起。
然而,或许因为他身处镇央石中,那奇异的丝线徘回了一阵,便不再追踪。
这番异变,令安乐悚然而惊。
“那是……神只的注视?”
可他分明只是念出这名字,就遭到了神只的注视?
这待遇,未免有些太过夸张了!
安乐先前便知道,思及、念及、提及神只,都可能被神只所知,但念诵神只之名的人何其之多,为何会对他如此敏感?
突然,安乐怔住了。
假如……这位神只本身就和他有极深的关联呢?
当这种关联强到一定程度后,只需要一个契机,便会被注视。
他心有明悟:“这位天元圣母,大概便是这具肉身的母亲。”
安乐压下心中杂念,对姬云亭问道:“大夏的神庙中,供奉的都是这位神只吗?”
他现在不敢提及这个名字,生怕再度引来某些异变。
姬云亭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说道:“自然不是。”
“我大夏供奉的神只,林林总总有十数名之多,但信徒最为广泛的,当属天元圣母与厚土帝君,乃是大夏的两名正神。”
这番话,证实了安乐从前的猜测。
神只从来都不只有一个。
显而易见,她们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也并非铁板一块。
不过,这一点大夏和大周倒有不小的差异,大周没有直呼哪个神只名讳的习惯,平民祈祷时往往统称为神只,似乎将她们视为了一个整体。
安乐又问道:“这两位正神,分别掌管什么权能呢?”
姬云亭本就对神只很是在意,索性为他讲解起来。
“天元圣母和厚土帝君,据说是这方天地的创造者,前者在混沌中划出一道直线,便有了天空,后者画了一个圆,便有了大地。”
“天元圣母高高在上,监察亿万星辰,万物也都在她的眼中,没有能逃开她视线的地方。”
姬云亭继续说道:“她公正无私,却又仁慈温情,正是她投下了阳光,才使得生机勃发,万物生长,正是她创造了黑夜,才有了昼夜交替,使人们不会在暴晒中死去,传说中,她的真身曾降临在大夏,为人们开启智慧。”
“厚土帝君平定了山河,让江河不再失控,让大地焕发生机,山川在她的伟力下变得适宜生存,水源从地下汩汩冒出,寒冷的高原也变成平地。”
“地表的一切生灵,皆是她的子民。”
最后,姬云亭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些都是神庙中传颂的功绩,真假我也不甚清楚。”
她坦言道:“现在的我,已经背弃了从前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