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泪水凝结时，就会像残雪一样凄美。

这是叶凡尘记忆中的某人，曾对他说过的话。

直到今天，叶凡尘才读懂这话里的苦涩，这话里的哀怨。

当他觉得自己被朋友背叛时，他痛苦，他懊恼，他憎恨。但他却不明白，朋友眼中的自己是多么辛苦。也不知道朋友在目送他的背影时，脸上浮现出了怎样的表情。他只想着自己不应该遭到这样的待遇，他甚至认为肯原谅朋友的自己是伟大的！

从始至终，他只想到自己，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却忽略了朋友，是必须去信任的人。

「要是更早点行动的话，要是早抵达那么一会儿的话！」

李云渐渐消失的真元力像一盆冷水泼在了叶凡尘的头上。

那个温和的青年，曾用多么信赖的目光看着自己，一想到这件事，胸口就如撕裂般疼痛。

在大龙宗，那万人瞩目的高台上，他曾意气风发地说：「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死去！」

可眼前，李云的生命即将结束，叶凡尘所做出的誓言，难道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密林中的暴雨还在下着，天地间的所有生灵都仿佛在落泪。

叶凡尘呆呆地站在雨水里，遥望着伙伴们狼狈的身影，一瞬间他几乎想要走过去。

却又在刹那间想起此刻的自己，是绝对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我是一头野兽，不仅仅是外表，就连内心也如同野兽。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在这个本应抱头痛哭的场合，脑海中却无比清晰地考虑起得失。我为什么总是那么清醒！」

叶凡尘知道，自己并没有十杰眼中那么伟大。他并没有为谁下跪，而是利用幻术，制定着卑劣的计划。

如果没有镜花水月术这个绝招，他根本不会屈膝，因为他不允许自己对任何人屈膝。

而十杰却为了这个可笑的误会，默默地背负起伤痛。

和这群真挚的朋友相比，叶凡尘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卑鄙小人！

「前进啊，回到可爱的人们中间，不再用笑容掩饰泪水，不再用谎言代替真实。无论怎样的现实，用你的勇气诉说。你不叫陈如夜，你真正的名字是叶凡尘。你并没有下跪，也没有为他们做任何事。你的悔恨不应该藏在心底，告诉给你所爱的人。」

叶凡尘喃喃自语着，却没有踏出一步，只是呆呆地站在风雨里。

「太晚了，一切已经太晚了。因你的谎言所造成的悲剧，已经无法弥补。你现在所需要的不是坦白，而是，赎罪。」

对着天空发出凄厉的惨嚎，叶凡尘慢慢走向了十杰，以前所未有真实的姿态。

花千月抬起头，美丽的眼睛透出一丝茫然。

没有人能听懂叶凡尘的呢喃，可他却不停地诉说着：「来吧，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只要将我抓住，你们就不用再痛苦，只要将我抓住，李云就能得到抢救。那些枉死的人，我只能说声抱歉。为了不让更多人枉死，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在人们的耳边喘息着，低吼着，叶凡尘做出了选择。

他不是神，只是一个无力的凡人。正因为不是神，哪怕用这种践踏自己性命的方法，也要挽救重要的朋友们。

花千月和叶凡尘遥遥相对，在她瞳仁中映出的却是完全陌生的影子。

轻轻叹了口气，花千月将窍窍玉手放在了叶凡尘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