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境界的强者,李末确实想要见识一番。
“放心吧,我们作为小辈,只管吃喝,不会让你露脸的。”
萧鹿瑶知道李末的性子,没有好处坚决不冒头。
“我考虑考虑!”
“我爹说你要是能来的话,他把他那株珍藏了三十年的百年血参送给你。”萧鹿瑶补充道。
“是今晚吗?”
……
当晚,明月高悬。
清幽的小院内。
萧朝渊一声素衣,脸上却已经显出微醺的红润之色。
“想不到啊……江左柳……你踏马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萧朝渊举着酒杯,破口大骂。
江左柳摸了摸满脸的胡茬,看着罗浮山天空的明月,眼中尽是缅怀之色。
“人啊,上了年纪就喜欢想以前的事情,回来看看。”
当年,萧朝渊,赵东城,还有江左柳三人一同入门,学艺十年。
只不过江左柳在三人之中天赋最高,心气也最盛,很早便离开了罗浮山,外出闯荡,一走便是十七年。
“可惜啊,老赵不在山里,否则我们三人又可以聚在一起,喝得哭爹骂娘了。”萧朝渊大笑道。
他们年少的时候,便经常一起偷偷下山喝花酒。
“醉春楼的帐给我还了吗?”江左柳笑着问道。
那时候,少年荒唐,吃了一次霸王鸡,现在想来实在不该。
“早就还了,男人这辈子,三种债不能欠,一是情债,二是肉债,三是赌债……我为你积了大德了。”萧朝渊笑骂道。
“小红呢?”江左柳仰头,笑着问道。
“早十年就找了个老实人……嫁了。”
“真好啊……”江左柳喃喃轻语:“年少时,春风得意马蹄疾,不信人间有别离,回头望来,却已经数十寒暑,许多人都不再了。”
“嗯!?”萧朝渊斜睨了一眼,醉醺醺道:“你这次也算是荣光故里了,不愧是我们之中天赋最强的……”
儿时竟觉星可摘,抬头不见少年郎。
如今的萧朝渊贵为一脉副座,江左柳也成就九寸极境,未来灵息有望啊。
“我快死了!”
江左柳神色平静,吐出了一句话。
萧朝渊握住酒杯的手掌猛地颤动了一下,他仿佛没有听清,可是脸上的醉意却已经散了三分。
“你……你说什么?”
“我快死了……”江左柳又道。
“哈哈,老左,你醉了……这么多年不见,喝酒一道,你终究是败给了我。”萧朝渊举着酒杯大笑道。
“大约还有三个月的命。”
彭……
酒杯应声落地,急促清脆的声音仿佛向湖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
萧朝渊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看向江左柳的眼神挣得通红。
“你踏马的……你踏马的……”
萧朝渊胸口起伏,似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想要宣泄出来,却又无从着地。
“生死有命,我看澹了……这次回来,只想找个传人,然后……落叶归根……”江左柳平静道。
“你看得澹,我看不澹……你踏马的……让你逞能?当年拚了命地留你,老赵都快给你磕上了,你踏马傲气……要去见见这天下……见……见踏马的鬼……”
萧朝渊猛地站了起来,他大声地骂道,渐渐,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却有些发红。
多年不见,故友重逢,却将是诀别,纵然已经看惯了人间生死别离,可是这样的事情落在自己头上,总是无法承受。
“好啦,你踏马不是男人了?娘们唧唧的,我不是还在吗?”江左柳澹澹道。
“想要让我走得安生,就给我找个传人。”
“怎么回事?”萧朝渊深吸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我遇见高手了……”江左柳的眼神显得有些落寞。
“这天下大得很啊,在那极高处……哪怕是九寸之境也如同蝼蚁……可惜,我再也看不到那等境界的光景了。”
萧朝渊眉头皱起,还要再问,却被江左柳抬手打断。
“我倒是看中了一个,虽然只是狱卒,不过我却觉得颇有缘分。”江左柳突然道。
那毕竟是他回到罗浮山遇见的第一个人。
他命不久矣,更相信命运缘法之说,此刻挑选传人,更看中自己的心意。
“狱卒!?”萧朝渊心头咯噔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多想。
不远处,萧鹿瑶却已经带着李末走了进来。
“嗯!?”
当江左柳见到李末的时候, 不禁眼前一亮。
“小兄弟,我们果然很有缘分。”
江左柳不由地站起身来。
这一刻,他更加有了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眼前这个少年郎果然与他颇具缘分,或许这是冥冥之中定下的师徒之分。
“让我来看看你的根骨如何。”
江左柳一步踏出,手指如电,竟是直接抓向了李末。
在他眼前,即便根骨差一些也没有关系,接下来三个月,他会倾囊相授,将自己所有的宝贝统统用在这个徒弟身上。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彻底熟悉李末的身体。
劲风呼啸,雄浑的内息如惊涛滚滚,缠向了李末。
“老左……”萧朝渊不禁动容,刚要开口。
轰隆隆……
刹那间,一股恐怖的内息从李末的体内冲天而起,这是一种本能地抵御,超出李末感知之外。
遇强则起,遇凶而生,不明自动,圆通灵明。
“这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江左柳面色骤然变化,那凌云如月般的内息,那冲天震地的气势,恍忽之间,竟是从眼前这个少年人的身上浮现。
以江左柳的眼力哪里还看不出,这是九重大境,道脉灵根。
而且,内息修炼到这般炉火纯青的地步,简直是夺了山精月华,合了阴阳二变。
这等境界只怕比起他身边的这位山鬼院副座都要厉害许多。
“想不到我罗浮山竟然出了如此妖孽。”江左柳缓缓收手,看向李末的神情变得无比复杂,最终只能化为一抹苦笑。
“我教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