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期待太高,对於白老板的遐想太过……对方本就不是什么隐藏的世外高人,也不是什么不见世的大人物。
这轴画卷,或许也只是相识一场的临别赠礼而已。
“算了……好歹也是白老板的心意……”
李末倒是看的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画卷,脑海中浮现出白老板的身影,失落的心情倒是缓和不少。
算起来,他跟白老板相识一场,从龙渊府一直到望玄城,对方确实帮了他不少,算是亦师亦友。
如今,他孤身远游,也不知道此生还能否再见。
这轴画卷,也算是他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吧。
想到这里,李末小心翼翼地将画收好,很是珍惜地收入木箱。
“小兄弟……我能看看这幅画吗?”
就在此时,一阵低沉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
李末转身望去,一位青衣男子从不远处走来,月光下,他的眼睛分外明亮,沧桑之中透着赤子澄澈。
“你谁啊?”
李末摇了摇头,直接将木箱盖上,这好歹是白老板留给他的念想,他怎么可能给一个陌生人随意观瞧。
青衣中年男子见状,倒也不恼,反而迎面走了,坐在了李末的对面。
“嗯!?”李末瞥了一眼,澹澹道。
“大叔,已经没吃的里……”
“倒是为唐突了……小兄弟手里的画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算起来,我们已经十八年没见了啊……”
青衣中年男子喃喃唏嘘,眸光却凝如一线,未曾从李末手中的木箱移开过半分。
“故友?你故友是画画的?”李末下意识问道。
“算是吧。”青衣中年男子澹澹道。
“那你回去看他的大作啊……既是故友,总有一两幅吧……”李末将木箱收到了身边。
他总觉得眼前这位青衣大叔不像好人。
“小兄弟不是京城人士吧……”
青衣大叔话锋一转,目光从木箱上缓缓抽离。
“嗯,外地来的。”
“什么地方?我年轻的时候也曾游历天下,走过大江南北,说不定还去过你的家乡……”
青衣大叔似乎很是没有边界感,竟然自顾自地闲聊起来。
“龙渊府……挺远的……”李末随口道。
“好地方啊……我记得那里有座罗浮山,我年少时还去上过香。”青衣大叔轻笑道。
“嗯!?”
李末不由昂起头来,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青衣大叔,看他身上衣着的料子颇为讲究,月光映照下,泛着幽幽的鳞光,显然是有些出身。
这个时辰,一般有身份的人可是很少会在街上闲逛,更不用说还光顾这样的摊子。
“大叔,你认识我?”李末沉声问道。
“偶遇而已,算是缘分……”青衣大叔澹澹道:“小兄弟是罗浮山的弟子?”
“你就是认识我。”李末警惕道。
“果然有缘啊。”青衣大叔不禁感叹。
“……”
“我早年游离龙渊府……那时候还有一座阴山,里面有只小妖怪,不男不女的……不知道还活着吗?”青衣大叔话锋一转,再次问道。
“阴山鬼姥?小妖怪?”
李末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澹澹道:“死了。”
“我就说她活不过十八年吧。”青衣大叔咧嘴笑道。
“十八年?”
青衣大叔点了点头,目光下意识地低垂。
“我早年游离龙渊……算起来已经有十八年了……小兄弟那时候多大?”
“……”
李末略一沉吟:“我应该刚刚出生,尚在襁褓,被山门收留。”
“这么小便入山门……应该吃了不少苦头吧。”
青衣大叔凝声轻语,不似询问,倒像是一种感叹。
“嗯?大叔,你没事吧。”李末抬手,在青衣大叔眼前晃了晃,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没事……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说着话,青衣大叔缓缓起身,放下了一锭银子在桌上。
李末瞥了一眼,足足有二十两,买下这个摊子都够了。
“小兄弟,你我有缘,这顿我请了。”
说着话,青衣大叔迈步便走,刚走出两步, 却是回过头来。
“那幅画……不错,收好了,别再让别人瞧见。”
话音落下,青衣大叔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清冷的街道上。
“真是个怪人。”
李末看着对方远去的方向,着实有些无言以对。
他发现,京城之中,古怪的人是真多。
当即,李末起身,将桌上的银子拿了起来,揣进怀里。
“老板,结帐。”
李末高呼,丢下了三十文钱,便要离开。
“我们现在去哪儿!?”
小狐狸乖巧地跳上了李末的肩头,抱着肉乎乎的尾巴问道。
“回家。”
“家在哪儿!?”小狐狸眼睛亮起,生出了些许期待。
“很好的住处……”李末想了想道。
“有多好?”小狐狸期待之色越发浓烈,它也是窝在九号当铺里太久了。
“私属领地,超大绿化,坐拥升值空间……”
李末咧嘴笑着,用当初陈王度搪塞他的话,满足着小狐狸的期望和遐想。
就在他想要继续深入的身影,清冷的街道上,一道狭长的影子迎面压来。
月光下,那依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李道兄……当真是好兴致啊。”
来人轻语,透着三分熟稔,好似旧友别叙,话诉衷肠。
“是你!?”李末眸光微凝,看清了来人的面庞,却是微微愣住。
他没有想到,今夜,在这京城之中,竟是会遇见这个男人。
“望玄城一别,道兄别来无恙。”
月夜下,姜尘迎风而至,双手抱拳,似如故交远来,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