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无奈,只好退下。
皇帝一个人靠在床榻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公公看了看时辰,“陛下,该服药了。”
“让琼妃进来吧。”
琼妃将药端进来,用杓子一口一口的喂着,皇帝心不在焉的喝着。
“陛下这是怎么了,与太子意见不合了?”
皇帝如今对她是十分信任,有心事也会与她说说,此事正是犹豫不决,也行听听别人的意见,琼妃不是那个党派的,也能提些比较中肯的意见。
“云南王中了晋国的诱敌之计,战死沙场了。”
琼妃一惊,楚国谁不知道老侯爷年迈,逐渐放权,候府的旧部渐渐分拨给别的番号去了,南疆全靠云南王撑着,云南王倒了,南疆的天都垮了一半。
“这,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难怪太子行色匆匆,满脸都是担忧。”
皇帝叹道,“是啊,这件事非同小可,太子年轻,一时间也有些慌乱了,不过也能看得出来,他是在全心为楚国考虑。”
琼妃点点头,稳住心神,斟酌道,“那边疆几十万大军群龙无首,陛下有没有什么应对之策。”
“晋国还没有那么容易就打入我楚国了,重点只在人心军心上,太子提议让南祺去南疆,继承云南王之位,然后担起镇守南疆的职责。”
琼妃一边给他喂药,一边皱眉思考着,待药喂完,取下手帕仔细的为皇帝搽了搽嘴角,“其实臣妾以为,无论南世子继不继承王位,总还是要让他去南疆在云南王灵前守上一守,以全孝道。”
皇帝听了,没有说话,琼妃见他没有生气,继而道,“臣妾的父母被洪水冲走,屍首全无踪迹,如今臣妾想要拜上一拜,都不知道拜向哪方,南世子与家人分别十多年,如今与王爷阴阳相隔,连灵前都不能守一守,岂不是太可怜了些。”
听她说起伤心事,皇帝握住她的手,“你说的有理,只是继位之事—”
“世子本就是嫡长子,继位本就应该,他虽然年轻,但是边关还有那么多经验老道的老将可以教他,陛下也说人心军心最重要,现在云南王旧部最需要安慰了,世子继位,旧部们一定尽心辅佐。”
皇帝道,“朕再想想。”
琼妃识趣的没有说话。
太子回去的路上,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先告诉南祺,让他有个准备。
“贺州,你说南祺知道之后,愿不愿意继承王位,守护南疆呢。”
贺州想了想道,“应该会吧,杀父之仇,他不是圣人,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不过我更担心小言儿,我怕她赶到南疆之后,再去冒险。”
太子与她相处的久了,越发发现她是个骨子里有些疯狂的人,一方面全力支持楚国的巨贾们收购商国的粮食,大举出手古董财宝扰乱商国市场,另一方面,又要利用陵王的野心,借故收拢藩王们手中的军队。
这次晋国人谋杀了云南王,她一定会想办法还回去,打消云南王之死照成的影响,真不知道她这次想做些什么了。
当夜,太子带着贺州悄悄到了云南王府,南祺这些日子心中总是烦扰不堪,一来与长公主之事眼看无疾而终,他心里总是不甘心的,二来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太子秘密到访,南祺本以为他又是来劝他的。
“太子殿下。”
“世子不必多理,今夜找你有要事,找个僻静之所再说。”
南祺决定有些奇怪,却还是带他们到了一间密室。
贺州先开口道,“接下来的话可能是个打击,你还是做好准备。”
南祺心里突然慌乱了起来,“你们说吧。”
太子长出了一口气,“云南王在南疆战死了。”
接着把战报上的细节复述了一遍。
南祺早已呆愣当场,太子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南祺抬眼看看他二人,试图想看出他们是开玩笑的,却只看到都是认真之色,面上还带着痛惜担忧。
猛的转身,眼泪如注,曾幻想过家人团聚的日子,也曾幻想过兄弟二人陪着父亲畅饮一夜,一地豪情,母亲笑着责怪。
再想起小时候他的声声教导,这些年来的书信中的脉脉温情,丝丝关怀。
总於忍不住,无力的跪在地上,张开嘴却喊不出声,痛从心口蔓延,双手握成拳头,撑在地上,浑身颤抖着。
你总说再见有期,却不肯多等我些时候,如今我已越过你的肩头,你却一眼也看不到。
太子和贺州只能默默站在他身后,不打扰。
过了许久,南祺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背对太子跪在地上,哑着嗓子道,“恳求太子殿下,允许臣去送父亲最后一程。”
太子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说通父皇。”